在桃源村住了三日, 陶缇挺适应乡村生活的,唯一的不足,就是洗澡太麻烦了!!
陶缇本来想忍一忍, 忍到展平他们找过来, 但等到第四日, 她实在忍不住了——
时值初夏, 本来就有些闷热了, 而且她一天三餐在厨房里, 难免会沾染些油烟味, 想要好好泡个澡的念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强烈。
于是乎, 这日用过午饭后,她就开始忙活起来。
不像在行宫里,洗漱沐浴都有一大堆的宫人伺候,在农村想洗个热水澡, 光烧水就够折腾了, 更别说打水、提水、倒水、清理浴桶……院子里老的老, 小的小, 伤的伤, 她想泡个热水澡,全得靠自己。
陶缇就像只不知疲惫的小蜜蜂般, 提着水桶进进出出, 忙的不亦乐乎。等一桶温度适宜的洗澡水准备好后,已是日头偏斜的傍晚时分。
浴桶放在陶缇与裴延住的左厢房里, 裴延很是自觉的走到院子外,给她留出空间。
陶缇将房门关好,美滋滋的走向那桶热气腾腾的热水。
徐老伯家的浴桶实则是用来泡药浴的, 所以比寻常的浴桶高出不少,寻常浴桶坐下去水能没过胸口的话,那药浴木桶起码得没过肩膀。
陶缇三下五除二就解了衣服,踩着小矮凳,高高兴兴跨进了浴桶里。
身子刚一浸入温热的水中,她便感觉整个人被一种无比舒适的暖流给包裹住,这几日的疲劳烦恼好似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她懒洋洋的坐着,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享受。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全身经络都畅通了起来。
她这边正沉浸在沐浴的舒适中,院子里,裴延一只手支着脑袋,神色慵懒闲适,看着浩哥儿打陀螺玩。
旖旎的红霞弥布满整个天空,云卷云舒,初夏的暖风轻轻吹拂着,不远处的人家升起袅袅炊烟,随风飘扬。
裴延坐着,此情此景,让他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这会儿也有些理解徐文鹤为何抛下“神医”的名头,选择隐匿于这山野之间了,一箪食,一瓢饮,虽在陋巷,却有一番心灵上的安稳与慰藉。
就在他心中感慨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
裴延一怔,倏然坐直身子。
浩哥儿也没再打陀螺,小手挠了挠后脑勺,眨了眨眼,“裴郎君,刚才是不是大姐姐叫了一声啊?”
听到这话,裴延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蹙起眉头,掀袍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阿缇,你怎么了?”
屋内一阵安静。
裴延眉头拧得更紧了,又咚咚咚敲了两下门,语调低沉,“阿缇……是出事了么。你不说话,那我就进去了?”
里头立刻传来声音,“别别别,你不要进来!!”
裴延,“……?”
此时此刻,屋内,陶缇正以一直极其尴尬的姿势摔倒在地。
摔跤就摔跤吧,问题是……她还光着身子!
一想到刚出浴桶,她不小心踩到溅了水的矮凳一滑,脚踝一扭,便朝地上摔了个大马趴,她就觉得羞愤欲死——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刚趴在地上的一瞬间,她的大脑都是空白的,强烈的羞耻感和的委屈感涌遍全身,差点没哭出声来。
还是裴延在门口第二次敲门,才让她回过神来,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等羞耻感过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疼痛感,胸上、胳膊肘、膝盖、脚踝……尤其是脚踝,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也顾不得尴尬,努力从地上坐起身来,看了眼自己又摔脏的身子,欲哭无泪:真是白洗了。
门外裴延还在问,“阿缇,出什么事了,没事吧?”
陶缇,“……”
求求你别问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她咬了咬嫣红的唇瓣,努力让声线听起来自然一些,“没、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看到个蟑螂爬过去,才叫了一下。”
门口静默片刻,才传来裴延的声音,“那你……别怕。等你沐浴完,我看能不能找出来灭掉。”
“好。”陶缇扬声应了一声,见门外没动静了,这才垂头检查起自己的伤来。
好在乡下的地是泥巴地,摔一跤也不会像水泥地之类的滑破皮,顶多是红肿乌青。
其他位置倒还好,就是脚踝,好像崴到了。
她伸着手指,轻轻碰了下脚踝上明显变红的位置,一碰,就一阵刺痛。
糟了,看来是真崴到了。
陶缇郁闷的想着,这下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这么大个人洗个澡都能摔跤崴脚,这要让裴延他们知道了,得怎么看她啊!
她叹了口气,一只手扶着浴桶,努力站起身来。
身上摔脏了,还得重新回到浴桶里洗一遍。
陶缇看了眼那个害她摔跤的矮凳,再看一眼那高高的浴桶,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她抿着唇,扶着桶边,小心翼翼的起身,又试着重新跨回浴桶,可脚踝处实在痛的不行。
她咬着牙试了好几遍,还是没办法进去,气得她都想踹桶了!她就是想洗个澡,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她跟浴桶生闷气时,屋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阿缇,你还好么?”
裴延听到屋内迟迟没有动静,就连水花的声音都没有,隐约觉得不对劲,所以再来确认一遍。
这一次,屋内响起一个有些委屈的娇声,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小情绪,“不好,我不好。”
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