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滔滔笑道:“官家,那岂不是好事?”
“是好事。”赵曙笑道:“本来我还说要压一压文彦博他们,此事一出,我看着就是了。”
他缓缓坐下去,自言自语的道:“年轻人……手段果然是了得啊!可惜却不肯为官……”
……
王安石站在长街之上,有些发愣。
“介甫,你家元泽手段了得啊!”
韩琦拍拍王安石的肩膀,赞道:“你家衙内这是一边让人去哄了吕诲,一边让人去了文家报信,还把他们安排在了御街之上,如此王雱在询问吕诲和文彦博可是一党时,吕诲就和文彦博的儿子在饮酒……这是活生生的打了文彦博的脸面啊!够狠!够犀利!老夫叹为观止!”
曾公亮点头,“年轻人手段了得,老夫觉着自己老了,哎!果真是老了呀!”
包拯苦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儿子没那么莽撞,文宽夫大意了。”
王安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拱手。
他拎着油纸袋,到家时,吴氏习惯性的来迎他,笑道:“官人又买了炸鹌鹑?”
“嗯!”
王安石也如常,一边问妻子家中的情况,一边往里走。
“大郎呢?”
“刚回来,在作画。”
“为夫去看看。”
王安石一路到了书房,悄然站在门口。
书房里,王雱站在案几前,手中有笔,笔走龙蛇……
王安石看到了一对燕子从屋檐下掠过,看到了天色青青,细雨润如酥……
画技不谈,这个意境让王安石很是满意。
王雱聪慧,未成年就已经有了著述,后来觉着人间……沈安说过,王雱的观念就是人间不值得。后来他同时去学习佛道,没多久就能让王安石甘拜下风。
这个聪慧的和妖孽般的儿子,今日长街一战,击溃了手段了得的文彦博,名震京城。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爹爹。”
王雱作画完毕,放下笔,抬头道;“爹爹可是为了文宽夫来的吗?”
王安石摇头,“你是我的儿,再怎么为父也不会站在文宽夫那一边。只是你的手段却让人忌惮……元泽,手段不可阴狠,至少不可让人知晓阴狠,否则于你不利。”
“为何要当心这些呢?”王雱很是洒脱的道:“世人愚昧,所谓的君子九成九都是伪君子,和这等伪君子做对手,难道还要孩儿自缚手脚?那岂不是愚不可及吗?
孩儿以为对付这些人,最好的手段就是不择手段。”
“这是朝堂,不是乡野!”王安石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儿子气死。
“朝堂和乡野并无区别。”王雱很不屑的道:“朝中的衮衮诸公和乡野村夫也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穿着官服罢了。
比如说文宽夫,他知道大宋必须要行新政,为何阻拦?不就是因为他觉着士大夫就是大宋吗?爹爹,在他们的心中大宋就是士大夫,和官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所以您说手段……对付这等目无君王之人,还要用什么君子手段,那岂不是蠢吗?”
老夫不生气!
老夫不生气!
老夫不生气!
王安石默念了三遍,然后板着脸道:“你今日所为,但凡被文宽夫拿到了证据,回头他就能让你滚出京城。”
文彦博看似慈眉善目,可当需要阴狠时,他的手段能让人做噩梦。
“爹爹安心,去的是乡兵。”王雱傲然道:“让泼皮去有可能被出卖,让书院的学生去也不稳妥,所以孩儿去寻了安北兄,要了几个乡兵。”
“他同意你这般行事?”王安石觉得沈安不该喜欢这等手段。
“孩儿说是准备去寻文宽夫的晦气,寻两个乡兵来防身。”王雱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哎!”乡兵不可能会被收买,所以王安石算是放心了。想起今日过后,旧党的声势大跌,他不禁就心生欢喜。
王安石看着儿子,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什么:“你的手段这般滴水不漏,为父不知道该如何。不过文宽夫……”
他转身出去,嘴角竟然有了笑意。
文宽夫啊文宽夫,你号称文春雨,手段如春雨,润物细无声,满朝文武都忌惮你的手段。可今日如何?
今日老夫的儿子一朝让你颜面全失,哈哈哈哈!
王安石的笑声隐隐传来,王雱皱眉道:“欢喜就是欢喜,为何要压着?爹爹也跟着那些伪君子学了些无趣的东西。”
……
第三更,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