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摇摇头,示意老娘这是出事了。
饭后,王安石父子在院子里散步。
“爹爹,这是离间计。”
王雱的眉间全是不屑,“崔浩弹劾新政,他事先竟然没把奏疏给您看,可见是存心的。目的就是让官家和韩琦他们猜忌您,这等计谋,孩儿一看就觉着好笑。”
“你知道什么!”
王安石恼火的道:“为父先前进宫请见官家,官家并未答应,可见是心中有了芥蒂。”
“官家说不定是做给别人看的。”王雱觉得自己老爹若是没有自己在边上帮衬的话,真心危险,“宫中采买出了岔子,官家正在恼怒,您这时候去求见,他是呵斥还是好言抚慰?都不对。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见。也给外面的人看看他的脾气,好歹弹劾少一些。”
王安石看着儿子,突然生出了些无力感来。
这个儿子聪慧,但做事爱行险,让人心惊肉跳的。
“你想如何?”
但从几年前开始,王雱就是他的首席智囊和幕僚,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所以王安石再无奈也要倾听他的看法。
王雱打开折扇扇了几下,夜风凌冽,他咳嗽了一下,“宫中采买出事谁知道?”
王安石皱眉道:“此事官家说不可外泄,就宰辅重臣们知晓。你是说……宰辅们重臣们传出来的?”
王雱摇头,“别的事他们敢传,可宫中的丑事他们不敢,否则官家会让他们好看。所以爹爹……”
老王有时候会自言自语,把愁人的事儿嘀咕出来。
王安石一凛,“你是说……”
王雱笑了笑,白生生的牙齿看着格外的阴森森,“孩儿今日和沈安那边说好了,请了几个乡兵来帮忙,还请爹爹允许。”
王安石深吸一口气,“罢了,你只管去做。”
他回身去了后面,吴氏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小意宽慰。
“大郎在行险。”王安石苦笑道:“此事若是弄不好,家里也不得安宁。”
“怎么了?”吴氏一边给他捶打肩膀,一边给身边的女仆使个眼色。
女仆一路去了前院,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惨叫。
那是杂物间吧。
女仆刚想过去,一个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冷冷的道:“退后!”
“呜呜……”
杂物间里的惨哼激烈了些。
女仆不认识此人,她刚想惊呼,管事出来了,说道:“是大郎君在行事,你等不可出来,回去吧。”
女仆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后面,对吴氏和王安石说道:“前院有生人,看着阴森森的,管事说是大郎君在行事,可奴却听到了有人在惨叫呢!”
吴氏心中一惊,王安石拍拍她的手背,“此事你别管。”
“若是外事定然不会在家中拷打,那就是……”吴氏的双手一紧,王安石只觉得脖颈侧面难受。
吴氏依旧没知觉,“家中谁是奸细?”
好个聪明的娘子!
王安石刚想夸赞一句,就觉得眼前发黑……
呯!
王安石倒地。
“官人!”
王安石倒下了。
消息传到前院,正在看着乡兵拷打王安石随从的王雱怒道:“谁气到了爹爹?快去请郎中来。”
一个乡兵淡淡的道:“王郎君安心,我等都学了些简单的诊治法子,此时这里在拷打,不便外人进来,若是信得过,某去看看。”
“好。”
乡兵被带到了后院,一路目不斜视的进屋。
吴氏正在慌乱之中,女仆那王雱的交代说了,她在屏风后面急切的道:“快给官人看看。”
王安石就靠在椅子上,乡兵先拿了脉搏,说道:“脉数没错。”
“心跳也还行。”
乡兵迷惑的问道:“敢问夫人,刚才王中丞是怎么了?”
吴氏说道:“刚才我在给官人按脖颈,他突然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按摩脖颈?”
乡兵问道:“是那个地方?”
“好像是侧边一些吧。”
乡兵摸了摸王安石的颈部,起身道:“随后就醒。”
话音刚落,王安石哎的一声,竟然就醒了。
吴氏顾不得什么忌讳,从屏风后面出来,欢喜的道:“官人你可醒来了。”
王安石还在茫然,乡兵问道:“王中丞可是感到眼前发黑?”
“是。”王安石还在有些懵。
“那就对了。”
乡兵准备回去,吴氏问道:“这是何病?可要紧?”
乡兵在门口站定了,说道:“邙山军里有过教导,颈部有大血脉,不可同时按压,夫人刚才可是双手一起按压了两侧?”
吴氏点头,乡兵说道:“这就是了,夫人误打误撞按压到了两侧的大血脉,定然还按压了许久。血脉被截断,人就会昏迷。若是严重的还会殒命。”
吴氏被吓得惊呼一声。
王安石却很是好奇,“这是谁教授的?”
乡兵说道:“这是郎君教授的。”
“沈安?”
“是。”
王安石夫妇面面相觑,吴氏福身,“妾身差点误伤了官人。”
王安石却叹道:“安北究竟学了多少邙山一脉的学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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