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嘴角微微翘起,心想你沈安竟然也有今日吗?
沈安一直没说话,包拯也没说话。
这种时候说话没半点用处,只会吸引火力。
但刘展却不肯放过他,“陛下,此事却不知沈安有何可说的,好歹也许让他自辩才是。”
这是痛打落水狗的意思。
沈安看着他,冲着赵顼拱手,“臣无话可说。”
这是认输了。
赵曙觉得后脑勺在发烫,知道要发病了,就摆手道:“都散了吧,速去!”
陈忠珩知道情况不妙,就不顾规矩先出去,吩咐人去弄了唢呐来。
群臣缓缓出去,赵曙看了只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他冷笑道:“此事便是屎盆子,扣在沈安的头上,他就算是清白的也无济于事,可见这些人正事不做,专门搞歪门邪道。”
他在琢磨着,想着带头的那几个权贵是不是寻机弄一下。
“陛下,张八年求见。”
“朕正要问着他。”
赵曙面色不善,等张八年进来后就喝问道:“沈安究竟有多少钱?”
“很多。”张八年冷静的道:“多不胜数。”
“你倒是乖觉。”赵曙冷冷的道:“这几日外间关于沈安的传言满天飞,你做了什么?”
皇城司要为官家分忧解难,否则要你何用?
赵曙盯着张八年,有些焦躁不安,想找个事爆发一下情绪。
张八年低头,“陛下,臣这几日遣人去查了沈家的钱粮进出,发现了个问题……”
嗯?
赵曙心中一惊,问道:“什么问题?”
难道真是有异心吗?
帝王都是善于猜忌的生物,赵曙现在不猜忌,那是因为积累的还不够,等那些人反复告诉他:沈安太有钱了,有钱的令人发指。您还说十年后让他出任宰辅,这很危险啊!
到了那时,他绝对会生出猜忌之心来。
张八年抬头,说道:“陛下,您可知道最近几年汴梁及周边多了许多学堂?”
“嗯?”赵曙一怔,“那些学堂不是无名氏捐建的吗?难道……”
张八年点头,“是沈安捐的……他持续捐建了数年,从未间断。而且无人知晓。”
瞬间赵曙就想捂脸。
“朕方才竟然生出了些猜忌之心,惭愧之极,惭愧之极啊!”
“叫他们回来,速去!”
这是啥意思?
陈忠珩瞬间就明白了,喜滋滋的道:“臣这便去。”
官家先前憋屈,现在得了证据,不趁机出气还等什么?
陈忠珩马上飞奔而去,宫中的人再次看到了‘陈忠珩速度’。
嗖的一下,人就没影了。
不错!
赵曙点点头,觉得有这么一个懂自己心意的内侍在身边也不差。
当初他留下陈忠珩,是想用熟人稳住局势,安抚人心,缓和后再把陈忠珩换掉。
可陈忠珩却用无懈可击的表现让他无话可说。
那些臣子会诧异吧?
赵曙摸摸后脑勺,觉得那一块已经完全麻木了。
这个病发作的时候很难受,会导致情绪失控。
他在极力忍耐着,每当发病后就选择一人独处,自己把那股子难受的劲头熬过去。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半天,可能需要几天,需要时他会强压着去处理政事。
这便是帝王!
赵曙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宫殿,不禁想起了先帝。
他仁慈,但此刻想来,他在宫中一定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吧?
而且还无人可信。
这样的孤家寡人很是可怜,至少朕还有相信的人。
想到这个,赵曙的心情就好了些。
“见过陛下。”
群臣被追了回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等看到赵曙神色从容,嘴角带着笑意时,韩琦就问道:“陛下,可是有喜事吗?”
赵曙没回答,说道:“朕听闻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道貌岸然,但暗中行事不堪入目者不少。这等人朕深厌之。”
伪君子嘛,大伙儿面对他们时都担心会被捅刀子,自然不喜欢。
真小人大家明刀明枪的开怼,倒也爽快。
“识人,用人,最终合起来就是知人善用,这是帝王的责任,也是帝王的必修功课。朕一直以为自己识人之能无人可及。”
这是啥意思?
韩琦赶紧劝道:“陛下您御极以来,提拔了许多人,这些人至今都是兢兢业业的,未曾见谁尸位素餐,这便是知人善用了。”
赵曙摇头,看着沈安,说道:“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