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斋念佛?”楚铭宇从后排座位下来,又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冷哼一声,“呵呵。”
程千帆心中闪过一丝诧异,看楚铭宇这态度,似乎对这位从港岛回沪上的陈先生不太满意啊。
“你来开车,出去兜两圈。”楚铭宇在驾驶室捣鼓了一会,又下车,旋即再度上了后排座位,对程千帆说道。
然后他看到程千帆答应一声后,又赶紧去吩咐保镖车辆做好护卫工作,不禁沉了脸,“不必兴师动众。”
“楚叔叔,您德高望重,备受国人爱戴。”程千帆态度诚恳,正色说道,“侄儿可不行啊,侄儿年少孟浪,仇家可是不少。”
“你也知道你孟浪。”楚铭宇便笑骂道。
心中却是熨帖不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现在可是上了常凯申要制裁名单之人,想要他性命之人太多了,千帆这小子,这是帮他圆脸。
在前后保卫车辆的拱卫下,程千帆开着这辆茶红色的斯庞蒂克汽车兜风。
他一路认真开车,并没有主动找楚铭宇攀谈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楚铭宇忍不住问道。
“怎么……”程千帆惊呼出声,然后闭嘴了。
“汪先生兼领行政院,劳心劳力为国民。”程千帆说道,“既如此,行政院副院长自然非楚叔叔您莫属了。”
程千帆知道,楚铭宇一直谋求‘新政权’的行政院院长职务。
“陈先生怎可如此!”程千帆愤怒说道,“楚叔叔为汪先生之和平救国大业奔走,正可谓兢兢业业,矢志不渝,砥砺前行,才有今日之大好局面。”
倘若陈南海果然是要竞争行政院院长之职,程千帆思考之下,自己这位楚叔叔还真的不一定能够争得过,无他,楚铭宇更类似于汪填海的大管家,他最大的倚仗是和汪填海的私谊,还有就是那位汪夫人的支持,而如果说到在‘党内’,以及在汪填海势力内的支持率和影响力,楚铭宇是比不过陈南海的。
然后他停顿一下,忽又冷哼一声,“只不过,有人却恬不自知,也要来争一争。”
程千帆不知道是该说汪填海太过贪心,还是说此人对于自身在‘党内、政府内部’的掌控力、影响力太过缺乏自信。
只有亲近人才有资格抱怨。
“楚叔叔的意思是……”程千帆沉吟,说道,“陈先生,他是有意行政院院长?”
倘若是那种幸进小人,此时便可顺着他的情绪抱怨汪先生两句,以迎合他,但是,程千帆没有这么做。
……
……
楚铭宇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程千帆,笑了笑。
正因为程千帆没有这么做,他才高兴。
停顿一下,程千帆轻声问道,“楚叔叔,千帆看您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侄儿虽然本事不大,也当尽力为楚叔叔您分忧解难。”
他楚铭宇是追随汪先生的,此乃绝对之郑智正确,容不得半点轻慢,程千帆时刻秉持对汪先生之尊敬,这本身就是对他楚铭宇的尊重。
他提高声音语气,“此正合民意,乃顺应民心之举啊。”
程千帆暗自思忖,以陈南海在汪填海派系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此人确实堪称楚铭宇谋求行政院院长职务的两个大敌之一。
“这是好事啊。”程千帆面露喜色,“没想到陈先生竟然愿居楚叔叔之后……”
楚铭宇这话既是抱怨,还有一层蕴含意思:
那是他汪大哥,他楚铭宇谋求行政院院长失败,但是,这不影响他在汪氏那里的信重。
“汪先生已经决定兼任新政权之行政院院长一职。”楚铭宇语气淡淡,说道。
这便是他最满意程千帆的一点,且不管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装的,他在任何场合都对汪先生秉持高度的尊重。
“他是想通了。”楚铭宇冷笑一声,“他怕再不过来,好位子就没了。”
程千帆微笑,没说话。
“汪大哥就是太过亲力亲为了。”楚铭宇冷哼一声,抱怨了一句。
他此前一直在谋求行政院院长,现在汪填海却要以国府主席的身份兼任行政院院长,他自然是内心颇为不舒服的,而且他不认为聪明如程千帆会觉察不到这一点。
……
“我这个人啊,没什么本事,竟得民众支持,实在是惭愧。”楚铭宇心中高兴,叹息一声说道。
能够令楚铭宇对陈南海如此态度,十之八九是陈南海也要谋取行政院院长之职。
“看楚叔叔您在思考事情,没敢打扰。”程千帆看了一眼中后视镜,说道。
汪伪政权暨即将成立之汪填海伪国民政府的主席一职,必然是汪填海来担任。
“想通了?”程千帆思忖说道,“陈先生在港岛修心养性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意识到追随汪先生的和平道路,这才是唯一能救中国的道路?”
‘一国元首’还不满足,还要兼任行政院院长一职务!
“你可知道陈南海为何急匆匆回来?”楚铭宇问道。
或者,直白的说,他楚铭宇或可以有些许不满和腹诽之言,程千帆不可!
如此,也就难怪楚铭宇心情不畅,闷闷的要出来兜风散心了。
另外一个重要竞争对手则是周凉。
尽管他早有一丝预料,或者说是有些猜测,但是,当从楚铭宇的口中得到此确切消息,依然是颇为惊讶的。
“不是行政院长。”楚铭宇右手大拇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闷声说道,“陈南海的目标是行政院副院长。”
“汪先生凡事亲力亲为,呕心沥血为国民。”程千帆清了清嗓子,“无愧于备受国民爱戴之领袖。”
然后说着,说着,程千帆轻咦了一声,“既如此,楚叔叔为何……”
“此间大好局面,楚叔叔当居首功也。”他气呼呼说道,“陈先生呢?楚叔叔为和平奔走,为新政权废寝忘食工作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港岛……”
说着,程千帆声音放低,嘀嘀咕咕,“说是吃斋念佛,不晓得在那花花世界多么享受哩。”
“不可妄言。”楚铭宇便皱眉,呵斥一声,“陈南海虽然或有错处,总归还是党国要员,是愿意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奔走之有良心之人,岂可如此不敬。”
“是。”程千帆乖乖点头,只是面色上还是有些不忿之色。
然后,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样也好,侄儿这边也好省却了一桌斋饭……”
“你个精细鬼。”楚铭宇便笑骂道,“也罢,你不舍得,一桌斋饭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哪里能让楚叔叔您掏这钱啊,楚叔叔这话是在打侄儿的脸面啊。”程千帆连连叫屈,然后又不解问道,“陈先生那般作为,楚叔叔怎还……”
说着,他点点头,“楚叔叔胸怀宽广……”
“行了,你也别拍我马屁了。”楚铭宇笑着说道,“我既当不成宰相,自然没那宰相的肚子。”
说着,楚铭宇摇摇头,“不过是场面罢了。”
“那侄儿这就安排。”程千帆点点头,即刻说道,“日子定在哪一天,侄儿这边好提前做准备。”
“再说吧。”楚铭宇摇摇头,“且等些时日,免得他陈南海觉得我上杆子请他东道。”
“是。”程千帆点点头,说道。
心中则是难免起了异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