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同志。”曹宇也是非常激动,他眼眶泛红。
老雷同志是他第一次入党,也是真正的唯一的入党介绍人,也是他的老领导。
“一别四年。”雷之鸣看着曹宇,眼眸中满是感慨,感慨中带着沧桑,沧桑中带着满意,“‘农夫’同志与我说了,你做的很好,很好啊。”
“‘农夫’同志表扬我了”曹宇很高兴。
“是的。”雷之鸣点点头,“不仅仅是‘农夫’同志,‘翔舞’同志也对你评价很好。”
他看着曹宇,表情忽而严肃,说道,“‘二表哥’同志,‘翔舞’同志有一句话托我转达与你。”
“请说。”曹宇表情郑重。
“‘二表哥同志,感谢你出色的工作,辛苦你了。’”雷之鸣严肃且认真说道。
曹宇看着雷之鸣,他沉默着,然后,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些年来,他便连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是奢望。
雷之鸣没有说话,他拍了拍曹宇的肩膀,叹了口气。
“我,我这耳朵。”流泪的曹宇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那受伤的半拉耳朵,“当年‘旺庸’同志还夸我是俊后生,现在这样子若是被他看到,要笑死咯。”
“知道是谁打的吗”雷之鸣问道。
“不知道。”曹宇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苦笑说道,“应该是我们自己的同志。”
他欲言又止。
“怎么”雷之鸣问。
“我有过怀疑。”曹宇说道,“那人枪法精准,身手不俗,我怀疑是当年中央特科红队的‘陈州’同志。”
说着,他捏了捏自己那半拉耳朵,“若果然是他,我能挨了‘陈州’同志一枪而不死,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雷之鸣看着自己的老部下,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有‘陈州’同志的消息吗”雷之鸣问。
曹宇摇摇头。
且不说他不认识‘陈州’同志,就是和‘陈州’同志擦肩而过也不识。
很多同志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应是牺牲了,但是,对于这些人间蒸发的同志,只能暂时定义为‘失踪’。
还有一部分同志一直没有消息,倘若还活着,也许依然默默的潜伏在岗位上,默默的战斗,默默的准备牺牲。
“老雷同志,你能够再回到上海工作,我太高兴了。”曹宇收拾起情绪,说道。
“是啊,我们又能并肩战斗了。”雷之鸣点点头说道,他看着曹宇,表情严肃起来,“‘二表哥’同志。”
“在。”
“我代表组织上与你谈话,正式通知你,从即刻起,‘包仁贵’同志成为你唯一的上级。”雷之鸣指了指自己,“‘包仁贵’是我现在用的化名。”
他递了一支烟给曹宇,继续说道,“我的代号是‘丹顶鹤’。”
“‘包仁贵’,‘丹顶鹤’。”曹宇默念一遍,他点点头,“我记住了。”
“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雷之鸣说道,“关于你的代号,是继续用‘二表哥’,还是重新选择一个代号。”
曹宇猛抽了几口烟卷,他抬起头说道,“还是‘二表哥’吧。”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于我来说,这个代号承载了很多,是信仰和传承。”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雷之鸣点点头。
……
“你认为夏问樵是哪方面的”雷之鸣问道,“中统还是军统”
“苏晨德倾向于是中统。”曹宇说道,“不过,我的感觉是,夏问樵也许和中统走的更近,不过,很可能是一个既非中统也非军统之人,他更像是一个愿意为重庆方面做事,无关其他。”
雷之鸣点点头,他明白曹宇的意思,事实上在沦陷区有很多类似于曹宇所描述的这种人士,他们爱国,愿意抗日,愿意为抗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并非是只愿和某一方抗日力量合作。
“苏晨德安排你接触夏问樵,故意卖这个情报给夏问樵,你的判断是七十六号这是在钓鱼”雷之鸣沉思问道。
曹宇点点头,“事实上,这不仅仅是钓鱼,鱼饵也是真的。”
他对雷之鸣说道,“据我所知,确实是有一个上海特情组的队员受伤被俘。”
“这就奇怪了。”雷之鸣皱眉,说道,“既然特工总部手里有这么一个人,只要等这个人苏醒了,交代出其所掌握的秘密,七十六号自然可以按图索骥,对上海特情组展开秘密抓捕行动,为何却如此行事,这岂不是节外生枝。”
曹宇点点头,他认同‘丹顶鹤’同志的说法,这确实是节外生枝,虽然这种做法可能会诱使重庆方面去医院对变节者灭口,七十六号可以瓮中捉鳖,但是,总体而言,这是得不偿失的——
因为一旦这个情报被传递到肖勉那里,对于日本人而言,这个情报本身便是打草惊蛇了,而且肖勉后面会采取什么样应对,也属于不可控的。
万一肖勉直接选择切断这名受伤被俘变节者所知道的一切联系,整个上海特情组就此进入到蛰伏阶段,日本人就不仅仅是如意算盘落空,而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我仔细考虑过,最大的可能是问题出在这个受伤被俘的人身上。”曹宇分析说道,“一种可能是这个人并未变节,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虽然还活着,但是醒来,或者是短时间内醒来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苏晨德选择采取这种有些冒险,却可能在短期内取得重大收获的计划。”雷之鸣补充说道。
“是的。”曹宇点点头。
“夏问樵那边会如何做,你个人觉得呢”雷之鸣问道。
“夏问樵既然愿意以二十条大黄鱼买肖勉的命,说明不管夏问樵是哪一方,他都很重视肖勉,明白肖勉的价值。”曹宇说道,“夏问樵应该会将情报上报,最终这个情报会到肖勉那里,至于说肖勉会如何做,能不能识破敌人的伎俩,那就不晓得了。”
“这个情况我了解了。”雷之鸣表情严肃说道,“你这边密切关注事态进展,不过,切记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
曹宇点点头。
‘丹顶鹤’同志并未说要通过联络渠道向军统示警之类的话,曹宇也并未提及这一茬。
一方面,我党向国党方面联络、示警,其中关节是较为复杂的,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
此外,即便是示警了,国党方面是否会采信,这很难说。
还有一种情况,也是最可能的情况,那就是,红党向国党示警了,国党化险为夷,但是,转手红党这边不明情况的就暴露了,至于说为何会暴露,尽管很难掌握确切证据,但是,是什么人做的,大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