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味和皮肤烧焦的气息。
脑袋耷拉着,整个人有气无力,处于半昏迷状态。
听到有人靠近和说话声,岑旭并没有抬头,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的心中是高兴的。
他高兴的是,在一个月前,组织上安排一批同志去延州,他的妻子也在其中。
现在,妻子带着儿子正在革命火把熊熊燃烧的地方安全的生活、学习,进步。
……
“岑旭。”菊部宽夫拿起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靠近岑旭,“我们已经在你的家中搜出了电台。”
“那是商用电台。”岑旭睁开眼,有气无力说道,“我已经说了,我供职于马林洋行,我们要和德国本土保持商业通讯畅通。”
“你认为这种谎言可以蒙混过去吗?”菊部宽夫摇摇头,他揪住了岑旭的脑袋,然后将烧红的烙铁几乎是贴着岑旭的头皮,将头发烧的燃烧起来。
一瓢盐水泼下,浇熄了燃烧的头发,同时盐水渗入破烂的伤口,疼得岑旭惨叫,扭动身体,因为扭动身体,捆绑的绳索剧烈摩擦烫烂了的身体,更痛了。
“这件事,我们只需要调查,就能证实你是不是在同德国方面发报,就能确认你在撒谎。”菊部宽夫冷冷说道。
“不可能是同德国方面联系。”一旁一直沉默,只是饶有兴趣的凑过去研究岑旭身上的伤口的野原忽然开口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你们可以去查。”岑旭忍着痛苦,咬着牙说道。
“时差。”野原微微一笑,“你发电报的时候,德国那边天还未亮呢。”
听到野原这话,岑旭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的话语中最大的漏洞被对方抓住了。
“正是因为有紧急事情,所以才着急联系那边。”岑旭强自辩解说道。
“不不不。”野原摇摇头,“我和欧罗巴方面会经常有电报往来,我们对于时差会较为注意,会选择双方都容易接受的时刻。”
菊部宽夫看了野原一眼,对于野原竟然能想到时差这一点,他是惊讶的,因为菊部宽夫也都并没有能够注意到这一点。
当然,时差这一点,也并非完全充分的怀疑理由,正如岑旭所说,有紧急事务随时可联系对方。
但是,一个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特高课抓人,审人,是不需要证据的。
……
“岑先生,你认为你的狡辩有用吗?”菊部宽夫冷笑一声,“还有,岑先生,有一点你弄错了。”
岑旭疑惑的看向菊部宽夫。
“你的骨头很硬。”菊部宽夫表情认真说道,“这种顽强并不会属于一个普通人。”
他看着岑旭,“你一直在喊冤枉……”
说着,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一挥手。
一名已经被特工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男子被拖了进来。
一名特工拿起烧红的烙铁靠近,这名男子立刻下意识的挣扎,嘶吼,“我说,我什么都说,我说,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
烙铁恶狠狠的烙下。
男子发出一声惨叫,晕死过去。
菊部宽夫一摆手,有两个特工拖着男子离开,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空气中的焦臭味更浓了。
“看到了吗?岑先生。”菊部宽夫微微一笑,“那个男人是被我们误抓的,经过审讯,这人确实是无辜的,但是——”
他的面上是得意之色,“他已经承认自己是军统了,当然,他还承认自己是红党,我们让他招什么,他都招。”
他看着岑旭,“岑先生,现在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在哪里了吗?”
……
岑旭沉默了,他盯着地上那长长的拖拽血痕沉默着。
刚才那个人被拖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他几乎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
在烙铁朝着那人用力烙上去的时候,那人昏死前挣扎了两下,腥臭的头发向后散开,他才看清楚这人。
盖朝阳同志!
此人是我党对敌工作部的盖朝阳同志。
盖朝阳同志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组织上多方寻找无果。
有人说盖朝阳同志当了逃兵。
罗延年同志驳斥了这种论调,他坚信盖朝阳同志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对抗日的决心,盖朝阳同志是不可能当逃兵的,一定是出事了。
而为了安全起见,组织上果断切断了盖朝阳同志所掌握以及所能联系到的一切联络。
这一个多月以来,所有此前盖朝阳同志的上级下级,以及交通线,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鉴于此,罗延年同志更是坚信了盖朝阳同志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组织上依然在秘密找寻盖朝阳同志的下落。
原来,盖朝阳同志早就落在了日本人手中,看着盖朝阳同志的惨状,岑旭可以想象盖朝阳同志这一个多月是如何过来的。
而更令他敬佩的是,他的顽强有可能成为自己身上的一个破绽,而盖朝阳同志被敌人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时,竟成功的没有暴露,反而令敌人误以为他是被误抓的普通市民。
虽然盖朝阳同志的结果很可能依然是被敌人残忍地杀害,但是,作为一名秘密战线的特工,经受住了敌人的严刑拷打之后,被敌人当作是老百姓杀害,和被敌人以红党党员身份杀害,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后者,是一名红党党员英勇就义的不屈呐喊,前者,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最后的功勋章!
只可惜,自己的地下工作经验不足,岑旭摇摇头。
他知道,敌人已经怀疑,甚至是坚定了他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
“岑先生。”菊部宽夫看着岑旭,“你是红党,说吧,你的上线是谁?你的下线有哪些人?”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岑旭缓缓摇头。
“那么,我换一个说法。”菊部宽夫点燃一支香烟,目光看似温和实则阴狠,缓缓说道,“今天上午,从你的住处离开的那名男子,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岑旭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
菊部宽夫笑了,他可以确定了,这个人是红党,一个意志坚定,实际上受刑经验以及潜伏经验不足的红党。
“继续用刑。”菊部宽夫澹澹说道。
来吧。
‘此身许国,别无牵挂了’,岑旭看着菊部宽夫,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PS:求订阅,求打赏,求推荐票,求月票,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