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到嘴边的鸭子都能飞走。”
郑利君将桌子拍得噔噔响,脸色发黑,唾沫星子横飞。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俞正则低着头,阴着脸,有心想要辩解两句,却是又不敢触怒正在气头上的郑利君。
汪鉄牧和戴局座闹僵了,一怒之下先是回了天津,又去了香港,然后回到上海,重新与郑利君争权。
上海站内部一时之间是各种鸡飞鸭跳。
终究是得到戴春风支持的郑利君占了上风。
这种情况下,此前被汪鉄牧拉拢的俞正则就坐蜡了。
他这个军统上海站行动股股长现在可谓是处处受制与代站长郑利君,别说立功受奖了,三天不挨批就不错了。
“站长,俞股长做事素来稳妥,此次失手想来是有原因的,何不听听俞股长怎么说。”上海站前书记程续源说道。
汪鉄牧夺权上海站后,将前书记程续源的书记职务免去,安排程续源去干外勤。
现在,汪鉄牧失势,郑利君夺回上海站大权之后,之前受到汪鉄牧排挤的程续源和郑利君的关系反倒是比以往缓和很多,要知道两人此前为了争夺上海站代站长一职,也是各显神通,争的鸡毛鸭血。
“花旗银行的胡柚打电话过来,我们这边收到消息就即刻赶过去了。”俞正则说道,“刚刚抵达银行附近,就看到两个人从银行出来,其中一人拎着黄铜色箱子。”
“如何确定是这两人?”郑利君问道。
“胡柚跟着撵出来,指了指那两人。”俞正则说道。
“来得还算及时啊。”程续源说道。
“程书记所言正是。”俞正则感激的看了程续源一眼。
“哎呀,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书记了。”程续源摆摆手。
郑利君虽然拉拢他,不需要他再去干外勤了,不过,郑利君对他依然保持警惕,依然压制他,并未为他报请总部恢复书记之职务。
郑利君冷哼一声。
他恶狠狠的看了俞正则一眼,暗骂一声有眼无珠的蠢货。
此前俞正则攀上汪鉄牧,自以为攀上高枝。
现在又想要舔程续源这个失了势,只能靠他郑利君赏饭吃的家伙的腚沟子,蠢货。
“本来我们是有把握拿住那两人的。”俞正则赶紧继续说道,“突然有人开枪打伤了红头阿三,那帮瞎眼的红头阿三以为我们开枪的,然后就……”
他看了郑利君一眼,哭丧着脸说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打起来了,等到弟兄们撤出来,再去看的时候,那俩人已经跑没影了。”
“蠢货!”郑利君上去踹了俞正则一脚。
他是真的气坏了。
上海站方面是在数天前才接到总部电令,严令他们务必将谭平功手中的这笔所谓的海外侨胞给新四军搞来的募捐款抢过来。
并且,令上海站惊讶的是,尽管总部远在渝城,但是,却似乎是对上海这边的情况非常清楚。
电报中直接指出来,这笔钱最可能存放在几个外国银行,其中最大之可能就是花旗银行。
甚至连这笔钱是存放在一个黄铜色的箱子里的内情都打听到了。
面对戴春风的手令,郑利君不敢怠慢。
他亲自部属行动。
郑利君缜密研判后,判断想要从谭平功那里直接得到这笔钱的可能性极低,且若是动静过大容易引来老对手中统,以及日本人的注意。
故而,郑利君灵机一动,他选择了另辟蹊径。
既然谭平功那里不好搞,那就从末节来行事。
这笔钱是指明给新四军那帮穷鬼的。
新四军方面必然派人来接洽谭平功。
如此便好办了。
郑利君下令发动军统在包括花旗银行在内的各大银行的内线,严密监视,坐等新四军的取款人入彀,届时可以来一个人财两得。
俞正则是有能力的。
故而,在这种情况下,郑利君不吝于给俞正则一个改头换面、弃暗投明的机会。
一切都计划的如此完美,红党那帮人果然如同他所预料到那般愚蠢上钩。
若是能将这笔钱成功搞到手,同时捕拿新四军的人,此乃喜上加喜,功上加功。
却是没想到俞正则这个蠢货把事情搞砸了。
眼看到手的功劳没了。
郑利君岂能不怒!
“这件事是你搞砸的,你自己去向重庆解释吧。”郑利君冷哼一声。
俞正则大惊失色。
他早就不为郑利君所容,且因为他是脑门上刻了汪鉄牧亲信的帽子,局座那边应也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现在又搞砸了如此大事,可想而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站长,此事还有转机。”俞正则满头大汗,忽然急切喊道。
“转机?”郑利君骂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还能找到他们?”
“也许,也许能。”俞正则低声说道。
“恩?”
“能,肯定能。”俞正则赶紧保证,“属下早有准备,事先安排了人不必参与抓捕行动,只盯着人,避免人跑了。”
“此言当真?”郑利君惊问。
“千真万确。”俞正则说道。
“哎呀呀。”郑利君大喜,上来拍了拍俞正则的肩膀,“俞老弟,我就说了,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程续源,“不愧是我上海站的干城,做事就该如这般未雨绸缪。”
又拍了拍俞正则的肩膀,“找到那两人,人财兼得,不仅仅此前小错可免,我亲自向重庆,向局座为俞老弟请功。”
……
程千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此人跪在那里,面无惧色,抬头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在上海滩干的大事。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一颗金牙不时地闪着金光,令人有一种想要给他掰下来的冲动。
此人花了钱,主动请求拜见小程总。
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声称自己就是承包了上海滩一大半的恶性案件的悍匪姜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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