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祖冷着脸,眼眸冒着杀气,衙役们胆颤心惊地见着,两腿打着哆嗦。
“本来府库中也有几千石粮食,但近两个月来,大量的百姓归来,粮价暴涨,许多人衣食难保,眼见此,只能挪用军粮平抑粮价,救济一下百姓……”
“下个月,不,本月底,本官定然如数归还——”
知府略显软弱地说道,仔细的观察其脸色。
李继祖听着,眼皮跳了跳,气消了许多,但依旧难平:
“你倒是捞了好名声,罪责却让我背了。”
“安侯,只须稍待半个月,军粮就会如数归还。”
知府忙诚恳道。
“你直接与朝廷说吧!”
李继祖冷哼一声,放归了众人,然后气呼呼地离去。
这下,众人才松了口气,一个个心有余悸。
“丘八跋扈,竟然敢公然包围衙门,简直胆大包天。”
一旁的同知,连忙发声,惊醒了懵圈的众人。
露了怯的知府,则铁青着脸,磨着牙道:“本官一定要弹劾上,一定——”
李继祖也没惯着这些文人,直接上书一封,弹劾他们贪污挪用军粮,将自己的责任甩开。
而知府则直接弹劾李继祖跋扈,纵兵围攻衙门,甚至言语间露出几分其势大难制的意思。
同僚,同学,同乡,这等人脉发作,再加上会试放榜,整个南京瞬间犹如火上浇油,热浪杀人一般。
朝野议论纷纷,文官阵营分为两派。
一派是坚决打压,绝不能纵容武官欺负文官头上,而且还是如此目无王法的行为。
另一派,则是息事宁人,以战时不宜换将的借口,要求各打五十大板,北伐为第一。
至于皇帝,则留中不发。
内阁大臣们也闭口不言,从不发表过激言论。
如此朝廷陷入到了一种诡异气氛中。
中下层朝官们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执剑,将李继祖五花大绑入南京治罪。
而上层的高官们,则依旧如故,有条不紊地处理政事。
放榜这日,可谓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
有嚎啕大哭的,也是气急攻心而倒地的,更有疯狂大笑,且喜且悲的。
人生百态,不过如此。
郑森虽然来的早,但在如此人海的境况下只能在人群外游走。
他的随从就向前挤去,宛如一只泥鳅。
就在他用纸上拍打着手,焦急万分时,忽然见到一个瘦小的个子,从人群中走出。
方巾被挤掉,长袍歪斜,靴子上满是脚印,一身狼狈样,脸色通红,仿佛要中暑了一般。
“太冲兄,你怎么出来了?”
郑森一见他,忙不迭的走过去搀扶,待其饮了两口茶水,才喘着粗气:
“呼,呼,大木,你也来了。”
黄宗羲笑着大口吸气,然后发出震耳欲聋地声音:“我中了,中了——”
说着,他不知哪里来的毅力,直接站起,跳跃着:“辛苦读书三十载,终成正果。”
说着说着,他竟哭了起来:“八股,去他娘的八股,今日后,我再也不做了。”
“太冲兄,八股不过是敲门砖,早就应该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