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问衢匆忙离去,王婳裳却在原处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馥秋来寻,她才起身,“走吧,我们回府。”
馥秋看了眼桌上的锦盒,问:“衣服就放这里吗?会不会被人偷窃?”
“不会。”
王婳裳对刑部衙门还是很有信任的,她觉得元问衢管辖的下属做不出这等事来。
跨过门槛,王婳裳耳侧响起元问衢低沉的音色,内心微动。她弯腰捡起地上一片枯黄的梨树落叶,轻轻放在锦盒旁边。
想必元问衢回来已是傍晚。
今日晴朗无雨,云散后必有月色。
馥秋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叶子,说:“小姐,你放这叶子做什么?”
王婳裳但笑不语。
她忸怩地转身,“放着好看罢了,快走吧。”
主仆二人离去约莫两个时辰,元问衢才从宫里赶回。
明明知道王婳裳道别过,他心中却仍有期待,鬼使神差地问陈鼎,“你说她走没有?”
陈鼎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秋月,“这时辰都该睡觉了,大人。”
元问衢沉默。
他来到后院的小屋,珍而重之地捧起锦盒。打开盒盖,看到了熨烫整齐散发着皂角清香的衣衫,心绪如潮。
月光太亮,如同洒满了一层白霜,几乎不必掌灯便能看清所有。
元问衢也看见了锦盒旁的落叶。
叶子已经枯黄,不会被风吹进屋,显然是王婳裳留在此处。
元问衢捏着叶子仔细端详,有一瞬间的不解,“她给我捡片梨叶放这里做什么……”喃喃自语时,他不自觉去细思王婳裳这个人,她的性格她的爱好她的小心思。月光如水,柔和的光芒照在元问衢捏着叶子的指节上,皎洁生辉。
元问衢瞪大双眼,捏紧了叶子,“难道寓意相见欢?”
陈鼎一个大老粗满头问号,“大人,什么相见欢?这叶子是宁姑娘又给你送草药来了?上次送来的都还没吃完呢。”
元问衢心情极好。
他将叶子小心放进锦盒,打算下次去问问王婳裳,是否以梨叶表心意。
毕竟这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
旁边的陈鼎见他微笑,更加疑惑,“大人,都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还笑得出来?”
他这一提醒,元问衢顿时笑容消失,恢复以往的冷漠,甚至多出几分忧愁。
原来靖德帝这次紧急召重臣入宫,就是为了战事。徐老将军坐镇朔方,与北狄僵持快一个月了,捷报毫无,好在也没有丢失城池。但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国库已亏空。上次太子永乐王联手盗窃国库,经济尚未缓和,战火燃起,对大元朝是大大的不利。
不仅如此,前线官兵表示运送来的粮食大都是陈粮,有的还混入了麦壳散沙,士兵们叫苦不迭,严重影响士气。由此追查,又发现周遭州府贪污徇私,一桩桩一件件,简直令人发指。朝廷的根基已经遭受到腐蚀,犹如一棵巨大的榕树,内里全被蛀虫咬烂,收拾起来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