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沿海。</p>

朱由检负手而立，背对苍生，咸腥的海风吹过，发丝飘逸，翩翩若仙。</p>

气度不凡犹胜谪仙人。</p>

码头上的力工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掌柜只顾着做手里的活，虽然好奇，但并未靠近。</p>

一如既往的，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因为残酷的生存经验告诉他们，不要渴求遥望不可得的机遇，始终要保持脚踏实地。</p>

蹲在角落里的小乞丐怯生生的走来，小手一伸，可怜兮兮道：</p>

“公子，行行好吧，我们娘俩两天没吃饭了。”</p>

朱由检低头看去。</p>

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不足一米五，小小的一个，就像孩子似的。</p>

可她脚边却跟着一个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小娃娃，三四岁的模样，母女俩有着一样怯生生的眼神。</p>

朱由检眉头轻簇，而后放松，开口问道：“你家男人去了何处。”</p>

“死了。”</p>

小乞丐老老实实道。</p>

“原因。”朱由检轻声道。</p>

“半年前跟着船队出海，船队回来了，他再也没有回来。”</p>

小乞丐如实说道，而后伸手一指，那写着巨大徐字的船旗摇曳。</p>

船上大掌柜是一位身穿绫罗织衣，华贵至极的壮年男人，正背负双手站在船头远眺。</p>

朱由检颔首点头，轻喝一声：</p>

“滚过来。”</p>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p>

静！</p>

整个码头的人都好似被按了暂停键，呆滞在原地。</p>

“我？”</p>

那徐家商船上的壮年人愕然至极，伸手指了指自己，似乎不相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p>

他看了眼朱由检身边的小乞丐，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由摇头失笑：</p>

“哪家的富公子，出头出到我徐家来了，请走吧。”</p>

挥了挥手。</p>

沿岸船边的几十个家仆，有四人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语气尚算恭谨道：</p>

“敢问贵人是哪家的公子啊，也好让小人长些眼力见，这船头东家实在脱不开身，怠慢贵公子还请不要见怪。”</p>

朱由检执掌生杀予夺大权，掌握天下命脉，单论气质便是贵气逼人。</p>

这些家仆是凶狠，但那是分人的。</p>

若是平头老百姓在这，你看哥几个能不能给你欺负死。</p>

哪家？</p>

“朱家。”</p>

朱由检面无表情道。</p>

几位家仆面面相觑，一句废话没有，全都跑回去请示了。</p>

不多时。</p>

徐琨大步走来，迎面哈哈大笑，满脸春风道：“不知是朱兄当面，有失远迎还请见谅。”</p>

精明的双眼不断打量着朱由检，明朝藩王不可离开封地，藩王子嗣也不行，这块地界可不属于任何藩王的封国。</p>

眼前之人显然不是藩王子嗣，否则绝不敢如此摸不清事理。</p>

“她男人死在了你船上。”朱由检轻声说道。</p>

“有这事？”</p>

徐琨咦了一声，皱眉严肃道：“小乞丐，你跟老夫说实话，你男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父母可在。”</p>

语气严厉至极。</p>

小乞丐吓得哆嗦个不行，身子无端矮了一节，神色慌乱道：“没有，我男人没有死在船上，是我胡说八道。”</p>

说罢，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就要抽自己嘴巴。</p>

“哼！欺君可是死罪！”</p>

朱由检目光冷淡，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想好了再说。”</p>

欺，欺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