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请安日。</p>
这两日萧成祁天天都往临极轩来，盯着姜无忧喝药，虽然姜无忧自己叫苦不迭，可效果还是很明显的。</p>
大病一场的姜无忧两日将养得差不多了，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却是不错。</p>
殿中省的人知道陛下这两日爱往临极轩跑，伺候得比往常上心多了，冰给的也是足够的。</p>
托萧成祁的福，虽然没有21世纪的空调凉快，可这也比其他宫中都要好多了。</p>
请安这天，知雪给姜无忧上点腮红和口脂，提升一下气色，毕竟今日请安的可不止后宫的这些妃嫔们，还有一位远客。</p>
姜无忧今日有话对皇后说，便来得早了一些。</p>
实在是萧成祁这两日抱着她睡，时常在她睡着之后絮絮叨叨，说了与皇后的往事。</p>
萧成祁与皇后年少夫妻，没什么情分。</p>
成亲后没一个月，萧成祁就去了北境，留下杨皇后一个人在京中，势单力孤，饱受京中贵女与当时的太子妃冷眼。</p>
萧成祁知道杨贞的处境，可他当时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孙，什么也做不了。</p>
半年之后，萧成祁立了战功，在北境站稳脚跟之后，就派人将杨皇后接了过去。</p>
没多久，杨皇后怀孕，萧成祁本想她安心养胎，可她却自己张罗了给萧成祁纳妾。</p>
这个人就是德妃杜氏。</p>
杜家是北境一个县令，杜县令为人清廉，乐善好施，清名远扬，所以萧成祁也没拒绝。</p>
半年之后，杨贞待产之际，杜氏也有了身孕。</p>
杨贞生产之时，正是北境大雪纷飞之际，冰寒三尺，十分寒冷。</p>
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显然受不了这种天气，隔三岔五地生病，让萧成祁和杨贞费心费力。</p>
晟御宗知道后，派人将杨贞和杜氏都接回了京中。</p>
杨贞临走之前，给萧成祁安排了梅氏为侍妾。</p>
两年后，京中生变，姜无忧的父亲姜立冒死把杨贞和杜氏还有两个孩子接了出来，一路护送到了北境，这才让萧成祁在揭发废太子之时毫无后顾之忧。</p>
萧成祁即位之后，前朝后宫颇不安稳。</p>
后宫的事情，他给了杨贞绝对的权力，一是为了弥补早些年的亏欠，而是他相信杨贞可以为他安定后方。</p>
尽管后来杨皇后做得不那么尽如人意，可萧成祁还是愿意敬重她，相信她，给了她无上的荣耀。</p>
萧成祁也发现，杨皇后在面对杨丞相一家时，总是会不自然地露怯几分。</p>
他看出杨皇后渴望杨夫人的亲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杨夫人掣肘，以至于很多次萧成祁想削弱相权的时候，杨贞都会旁敲侧击地为杨家说好话。</p>
萧成祁愿意给杨贞这个面子。</p>
所以一直没动杨家。</p>
端午家宴上，杨皇后的举动，彻底让萧成祁寒心。</p>
昨日，姜无忧就听到动静。</p>
杨丞相的得意门生吏部郎中因涉嫌卖官鬻爵，已经交到大理寺查处。</p>
自古帝王最是无情。</p>
可姜无忧却从萧成祁的絮叨中听到了许多无奈和苦楚。</p>
可怜男人是倒霉的开始。</p>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帝王，有什么好可怜的。</p>
可是姜无忧却是没有来的心疼了萧成祁一会儿。</p>
帝王又如何，还不是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甚至是说心里话的时候，也只能趁着别人睡着。</p>
……</p>
凤极宫的正殿中，竹才人和王宝林已经早早到了。</p>
竹才人来这么早姜无忧能理解，无非是无子无功就晋位才人了，估计跟她当时的心态一样，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一步。</p>
请安也只能早早来了。</p>
王宝林来这么早，就让人匪夷所思了。</p>
姜无忧与她们见礼之后就去了皇后的寝殿求见。</p>
此刻宫女正在给皇后挽着头发，脸上还没有上妆，枯黄的面色，干裂的唇角，眼下的乌青和失去薄肉的双颊，让皇后好像一夜老了十岁，尤其是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失去神采。</p>
“嫔妾参见娘娘。”姜无忧跪下行礼。</p>
杨皇后气息虚弱，懒懒抬眼，过了许久才出声：“起身吧，身子不好，怎么来这么早。”</p>
“听闻娘娘动了胎气，来看看娘娘。”姜无忧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话音落，知雪就送上了两盒上好的阿胶。</p>
但凡是姜无忧出手，就没有不是好东西的。</p>
可这看在皇后眼中，却是更加讽刺。</p>
皇后虚虚的笑笑：“你比我需要这些东西，陛下宠幸你，你也该早日怀上皇嗣。”</p>
拿着东西来看你，你不领情还要说自己没生孩子。</p>
就算是泥人捏的姜无忧，此刻也有些不爽。</p>
她声音冷了一个度，又带着两分恃宠而骄的感觉，“我还年轻，陛下又时常召见我，孩子早晚都会有的，不急于一时。”</p>
皇后脸色一顿，看向姜无忧的目光变得怨毒起来。</p>
却也转瞬即逝。</p>
宫女开始给皇后脸上上妆，遮掩住皇后蜡黄的脸色和青紫的唇瓣。</p>
“若是无事，明美人就出去吧。”皇后下逐客令。</p>
杨皇后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姜无忧的软肋，什么家世之类的贬低，姜无忧才进宫的时候就听了无数次，也没见她羞愤，如今有了帝王的宠爱，更是有恃无恐。</p>
她不想见到姜无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