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开春,菩儿村那边就忙碌了起来。</p>
柳湛带人从外地运来许多悬钩子苗,与羽翎卫一同帮衬着村民们种了下去。</p>
悬钩子成熟也要小半年,于是江慵暂且将此事搁置到一旁。</p>
一门心思地扑在了不久之后的会试。</p>
有了去年秋闱泄题的前车之鉴,此次会试由封寰亲自出题。</p>
于是又在举子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p>
君上钦定的题目,不知该有多么晦涩!</p>
会试结束后,诸位举子的文章便要进行层层筛选。</p>
当夜,文华阁的老臣映着幽幽烛火瞧着手中的文章。</p>
今年应试的举子比往年多了近一成,导致文华阁不得不连夜审卷。</p>
忽然,握着墨笔的手微微一滞。</p>
那老臣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举高了手中的文章,又是细细端详了一番。</p>
不对。</p>
他连忙从旁侧层层堆叠的文书中扒拉出一篇文章,将两篇文章并列在一处。</p>
“奇怪……”</p>
翌日清晨,两份经过精心批改的文章就呈至封寰眼前。</p>
江慵今日闲来无事,便带了一壶钗头琼花去御书房中。</p>
刚踏入书房,就听一道苍老却又义愤填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p>
“君上,会试之上竟有人胆敢剽窃,此乃动摇国本之事,切莫掉以轻心!”</p>
江慵脚下一顿,好么,秋闱出了乱子,眼下春闱也不安定了。</p>
待那老臣走后,封寰仍是在举着那两篇文章端详。</p>
沏上热茶后,江慵也凑到书桌前看。</p>
两篇文章的作者都写的一手好字。</p>
只是一篇文风成熟,另一篇却稍显稚嫩。</p>
“夫人怎么看?”</p>
封寰将问题抛给江慵。</p>
其实若以常人的思维,定然会觉得是那篇青涩文笔的举子剽窃。</p>
只是眼下未知全貌,江慵也不好予以置评。</p>
“君上不如将二人宣入殿中对峙,高下立见。”</p>
待两举子入王庭时,江慵已经喝了个水饱。</p>
“草民白枞,见过君上。”</p>
“郗乐,见过君上。”</p>
封寰的指节轻扣桌面,却未发一言。</p>
强大的威压压的白枞有些喘不上气。</p>
这位君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p>
“白枞。”封寰忽然开口。</p>
“草民在。”</p>
“你可知会试剽窃,乃欺君死罪?”</p>
别说白枞,就连一旁的江慵也被吓了一跳。</p>
封寰如何笃定是白枞剽窃?</p>
莫不是这郗乐他曾经见过……</p>
江慵收回视线,重新打量了郗乐一遍。</p>
五官还算是俊朗,周身的皮肤苍白,显得有些气血不足。</p>
这还是江慵第一次想要用“弱柳扶风”来形容一个男子。</p>
“君上,草民冤枉,草民怎敢欺上瞒下啊!”</p>
白枞头磕的“怦怦”作响,封寰的目光却并未再在他身上停留半刻。</p>
不一会儿,羽翎卫就将他送去了刑狱司。</p>
望着新送来的“业绩”,骆懿哭笑不得——倒还是第一次有举子被送进来。</p>
立在殿中的郗乐忽然跪下,脊背仍然挺得笔直,“不知君上如何得知是他剽窃的?”</p>
修长的手指搭在下巴上,狐狸眼微微眯起,封寰却并未着急回答他,反倒另行问道。</p>
“孤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p>
一瞬,郗乐耳中泛起嗡鸣,紧接着就陷入了静默之中。</p>
封寰还认得他?</p>
不,不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