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p>
谕示机内。</p>
在舞台的中央，芙卡洛斯无力地躺在座椅上，净水般光洁的脸颊上再也没有往日的那份宁静与平和。</p>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座椅缝隙的羞耻。</p>
一想起审判时的突发情况，以及那难以置信的体验，她就感觉浑身燥热，脑海里简直要乱成一锅粥。</p>
“真没想到，那种事的过程竟然是这样的啊，难怪厄歌莉娅大人从来不会和我们谈这些。”</p>
芙卡洛斯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p>
那时正是傍晚，她正跟随着厄歌莉娅大人在枫丹廷的街道上散步，路过一间民居时，突然听见里面传出了无力的喘息与求饶声。</p>
作为水神眷属，她自然不会对子民的危难坐视不管。可当她想去救援时，厄歌莉娅却神情古怪地拦住了她。</p>
当时厄歌莉娅只选择含糊其辞地解释了一下，任凭自己再怎么追问也不愿意多说，也让一个疑问的钉子在自己的心里种下。</p>
直到现在，芙卡洛斯才明白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p>
“不过……只要能学会习惯这种新奇感觉，也挺舒服的，而且这也是以前从未了解过的人类生活呢。”</p>
簌！</p>
就在芙卡洛斯忍不住又开始回忆那段经历时，星光般的一点念头飞入谕示机，转瞬间化为了王远的样子。</p>
这是一个由王远本体直接控制的分身。</p>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的简练服饰，但和上次进入谕示机相比，身上的力量要恐怖太多，连收集了十年律偿混能的铡刀，与之相比都有些黯然失色。</p>
“啊！王远！晚，晚上好！”</p>
芙卡洛斯急忙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按在腹前，目光躲闪，不敢直视王远，肉眼可见的紧张。</p>
“晚上好。”</p>
王远被这芙卡洛斯慌张的样子弄得一愣。</p>
“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p>
化作替身的那两个念头王远并没有收回，而是安排在了枫丹廷外的地方充当眼睛，因为没有交流，他也不知道审判时发生了什么。</p>
“出事？怎么会呢？我只是——嘤……”</p>
芙卡洛斯正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脸色却突然变了，嘴巴紧抿起来。</p>
（他们怎么又开始了……）</p>
芙卡洛斯被迫坐回了椅子上，两腿紧密贴合起来，葱白的脚趾不停扭动，宛如小仓鼠般用力抓挠着地面。</p>
连脑袋上的呆毛，都在刺激下一翘一翘的。</p>
（忍住……不能被发现……不然我就全完了……）</p>
但王远只是目光一扫，就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你没有阻止和芙宁娜之间的信息传输？”</p>
“没有这回事……我和她只共享了寿命呢……呜……怎么可能有你想的那样……嗯……”</p>
配合上一副好像快要滴血的脸色，以及越来越弯下的腰，芙卡洛斯的话语没有一点说服力。</p>
“王远，你有什么事情就，就说吧，正好我也有一些问题要……要问你，啊！”</p>
在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后，芙卡洛斯赶忙捂住了嘴，压住了更多涌上来的喘息。</p>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坚持，但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这种体验是能直接摧毁神明意志的力量，不是能轻易习惯的。</p>
“芙卡洛斯，你都翻白眼了。”</p>
王远叹了口气，伸手斩断了连接线中的记忆传输。</p>
过于刺激的感受停止，芙卡洛斯的面色才慢慢平静下来，就算她是精神体，脸上也变成了一片潮红。</p>
原本混乱的思绪也开始恢复冷静。</p>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们之间生活的。”</p>
芙卡洛斯低头致歉，只感觉心中滔天的罪恶感好像要把自己吞噬。</p>
刚刚她都干了些什么？</p>
这些可怖的事情，会是一位合格的神明该做出的吗？如果是在外界，恐怕自己的罪行就要被审判了吧？</p>
明明只是想为她的小芙宁娜找一个陪伴者，可为什么连自己也……</p>
“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没有及时的发现这件事情。”想到芙卡洛斯竟然承受了如此磨难，王远心里就有些愧疚。</p>
崭新的木椅与圆桌在地上浮现出来。</p>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p>
残月高悬，巍峨壮阔的山脉横亘于天际，清冷的风从山巅吹下，树林沙沙作响，山泉汩汩流动。</p>
这是他构造出的幻境。</p>
“这里是芒索斯山的底部，也是我曾经修建的一条登山路的起点，如果搭建上一座凉亭，绝对是夜间纳凉的好去处，这样的环境或许能让你轻松一点。”</p>
王远在芙卡洛斯面前坐下，凝造出了一大桌精美的糕点菜肴。</p>
“再次向你表示歉意，让你受苦了，对不起。”</p>
以王远现在的神念强度，用精神做出的食物不仅色香味俱全，吃下去还能提高别人的精神力量。</p>
其实不仅是神念，王远现在的一滴血，一点法力，只要他把里面属于自己的意志剔除，就是一份无上的宝药，吃下去能有百病不侵，延年益寿，气血充盈等等妙用。</p>
“不必这么郑重啦，其实我也没有损失什么，而且也不苦……唔，我是说，是说这些糕点不苦，看起来就很甜。”</p>
为了掩饰自己的口误，芙卡洛斯急忙拿起离她最近的膨膨泡芙咬了一口。</p>
噗滋！</p>
因为动作很匆忙，咬的又用力，奶油飞溅出来，射了她一脸。</p>
“哎呀！”</p>
芙卡洛斯闭上眼睛，想用手擦掉奶油，可却越抹越多，弄得脸上全是粘稠的白色奶油。</p>
在慌乱中，她都已经忘了自己可以使用神力这件事。</p>
看着芙卡洛斯窘迫无助的样子，王远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她和芙宁娜还是很相似的。</p>
“还是我帮你吧。”</p>
王远轻轻一抹，芙卡洛斯的脸颊变回洁净，恢复了原先的精致。</p>
虽然她的相貌与芙宁娜一样，但相比芙宁娜的活泼俏皮，她的气质更为温婉圣洁。</p>
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配合纯洁无瑕的神装，她就像湖面上纤尘不染的睡莲，遗世独立地绽放着。</p>
“谢谢。”芙卡洛斯脸颊泛红，“真的十分抱歉，今天让你看到我难堪的一面了。”</p>
接连不断的失礼，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谴责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