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来的。”</p>
说话的人身上戴了面具，将整张脸遮盖着，看不清相貌，就连眼睛那里也只是戳了小小的空洞。</p>
声音是“嘶嘶”的电子音，像是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听不出原本的形态。</p>
降谷零试图通过外部的皮肤状态来推测这个人的年龄区间与性别，然而这个怪异的人穿着长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让人无从下手。</p>
偶尔在帝萨诺的口中，可以听到他对朗姆的评价——愚蠢、阴毒，非常浅显。</p>
可是今日一见，阴毒是肉眼可见的，可是愚蠢.....他感受不到。</p>
或许是自己的能力和阶层还够不上。</p>
但如果朗姆的能力比不上帝萨诺的话....那么自己在他这里，是否能比在帝萨诺那里爬得更高呢？</p>
他这样想。</p>
带着复杂的思绪，降谷零开口：“晚上好，朗姆。”</p>
“波本。”</p>
“嘶啦——”</p>
是椅子四角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p>
朗姆将他对面的椅子从桌面上踢出来，示意波本坐下。</p>
降谷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走过去，与朗姆面对面坐着。</p>
“你深夜前来，帝萨诺知道吗？”</p>
......</p>
降谷零沉默了一瞬，回答：“帝萨诺在开完会后，并没有与我们一行人一同回别墅。”</p>
言下之意，他是背着帝萨诺出来的。</p>
“唉？看来，他并没有重用你们的意思啊，听说，你最先被他带回来，到最后，确实苏格兰拔了头筹。波本，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p>
真是好不走心的挑拨离间，低级，但是有效，降谷零承认他有一点点破防。</p>
朗姆是故意的，但他没有选择。</p>
“帝萨诺大人的决定，我们没有资格去干扰与猜测。”</p>
他低着头，使人看不清神情。</p>
“是吗？波本，你今天来这里，于帝萨诺而言，就是彻底的背叛。”</p>
“我今日坐在这里，不也是您一手促成的吗？”</p>
降谷零深知，自己只是朗姆与帝萨诺制衡的棋子，从他找上自己的那一刻，“波本”便在帝萨诺那里失去了信任。</p>
那么，为了继续向上爬，只有抓住朗姆这棵大树。</p>
“我喜欢直接的年轻人，那么，不和你兜圈子了。”</p>
朗姆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对面的波本，降谷零可以从那个屏幕里，看到一张脸。</p>
一张英俊的、混血系的、长着金色头发的脸。</p>
十分陌生，但又很眼熟。</p>
虽然不知道姓名，只是看到一张图片，降谷零下意识地，就知道这个人是谁。</p>
传闻中的正餐、白月光本光，竟然不是传言。</p>
“这是......”</p>
“看你的表情，想来已经知道了。”</p>
“是帝萨诺的.....”</p>
“已逝的前男友。”</p>
“可是我从未在枫林别墅里见过他的照片。”</p>
“哈，”朗姆冷笑一声，从破碎的电子音中，都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p>
“帝萨诺心虚呢，他前男友就是给他害死的，这不，半夜怕鬼来找自己索命，找了一堆金毛替身做补偿。”</p>
总感觉朗姆带了很多个人情绪，降谷零不敢苟同，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也只是虚心地低着头。</p>
“您告诉我这些东西，是想让我做什么？”</p>
朗姆在这里哔哔赖赖半天，给他看了一张图片，确实，是解决了他的疑惑，但是实际上的好处是没有的。</p>
这是要自己先给投名状吗？</p>
“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办不到的事情，顶多，算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p>
朗姆的面具似乎闪烁了一下，在灯光下，金属面具的光泽明灭不定。</p>
他说得轻巧，但降谷零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p>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不如多替自己争取一些利益。</p>
“可是，我没有理由这么对待帝萨诺。他虽然没有完全信任我，但也没有苛待我。”</p>
“你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忠心，怎么，他那张漂亮脸蛋也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了？”</p>
安室透确实迷恋帝萨诺，但降谷零不会。</p>
一种雏鸟情结，一种对宽和待人的美丽上司的依恋。</p>
但波本是富有野心的、想向上爬的，从帝萨诺那里跳槽与迷恋帝萨诺，二者并不冲突。</p>
“帝萨诺大人确实很有魅力....”他说。</p>
降谷零有些咬牙切齿，这点情绪也带到了表面上。</p>
以波本的形态做出这样的情态，倒也不算出格。</p>
于是降谷零放任了自己的失态。</p>
朗姆对于波本这副样子，倒是不觉得奇怪。帝萨诺废了一个灰皮诺 又差点把他的宾加给笼络了去，那自己挖一个波本作为回敬也算不得什么。</p>
就算波本心中向着帝萨诺，但他与自己见面的行为，就足以证明，这家伙还是心有不甘的。</p>
帝萨诺的魅力，在利益面前，也显得没那么重要嘛。</p>
朗姆心情舒爽了。</p>
丝毫不觉得是自己让宾加接近帝萨诺在先的错。</p>
“我也没有要让你去偷账本的意思，”朗姆看了波本一眼，继续道，</p>
“只是需要你在某个特定时日，穿着这身西装，在枫林别墅里读诗集，最好是王尔德的。”</p>
朗姆眼里闪烁着一点邪恶的亮光，这完全是私人恩怨。</p>
“你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和帝萨诺更进一步，另一种是被他赶出来，但是，我这里的大门向你敞开，如何？”</p>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是不容拒绝的语气。</p>
降谷零知道，自从被朗姆盯上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上贼船了。</p>
如果现在拒绝，估计朗姆会立刻给帝萨诺捅破自己与他见面的事情，到时候两头讨不到好。</p>
他低头看了看朗姆手边的西装，面料硬挺、剪裁高级，虽然有点旧，却是好东西。</p>
朗姆找上自己，而非其他人都原因、还有当初帝萨诺一眼相中自己的理由....</p>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p>
“是，”波本点头，“我会完成您的任务。”</p>
他同意了。</p>
帝萨诺手下第一位背叛者产生。</p>
于是朗姆满意地笑了。</p>
“很好，”他点点头，“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p>
希望帝萨诺那脆弱的小身板不会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被刺激得吐血啊。</p>
他恶意地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