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丫环,想来是年轻商人难耐晚上寂寞。关姐冷笑一声,稍许放下心来,若那茶商真是有心之人,也不至于带着个女人在大江上漂荡。或许真是个没用的二世祖,以为亮晃晃的银子比银票砸起来要舒服些。</p>
至于那十几个护卫,并不在她的眼内,自己手底下这十几名兄弟。都是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悍匪,她相信晚上上船,那些护卫只有死亡,或者跳江这两条路可以选择。</p>
她身边的山贼们互视一眼,忽然极为淫邪地笑了起来,说道:“关姐,夜里事成了……把那丫环赏我们吧。”</p>
关姐双眼一眨,露出丝鄙夷之色:“瞧你们这点儿出息!只要银子到手。别的事情,自然就随你们。”</p>
她顿了顿后,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无比冷邪:“手脚干净些,别留活口,事后将船拉到二虎滩烧了。”</p>
颍州城外地夜,十分的安静,河对面雄岭之上的月儿冷冷地照耀着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似乎将河水的咆哮声也平伏下去许多。船码头上孤伶伶停泊着几条船。此时子时已过,正是人们睡的香甜的时候。船上的灯火早熄,行商们也早已入睡。</p>
在月光地轻拂下,十几个黑影悄无声音地摸到了岸边,潜入了河中,泅到最大的那条船身之后,才从身上取出勾索一类的物事,有的竟只是空手,沿着纤绳就往船上爬了去,就像无数只被淋了水的猿猴一般,身手无比利落。</p>
不过片刻功夫,这些夜袭地山贼们就已经摸上了大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p>
关姐嘴上叼着寒刀,沉默无语地上了二层,借着船舱阴影地掩护,直接往后方摸去,在仓库里众人商议的清楚,对于船上的布置也了若指掌,知道那一满箱银子就在舱后。</p>
她身后的黑暗里,隐隐传来了一声噗哧地声音,紧接着便是有人摔倒在甲板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皱了皱眉,心想这些小兔崽子下手也不知道仔细些,万一同时惊动了所有护卫,虽然不惧,但总是麻烦。</p>
来到厢房之外,有些意外地没有发现护卫,此时夜色中的船舶上又传来了几声闷哼,关姐知道是手下正在逐渐侵入中舱,心头微定,手指头勾住门板,刀尖一用力,便轻声开了厢门,下一刻功夫,便已经在黑暗之中,摸到了一个箱子。</p>
借着前方窗子透来的淡淡余晖,关姐看清楚了箱子的大小,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嫂子没说清楚,只说看箱子大小重量,估摸着得有上千两……可是关姐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箱子,估摸着大小……天啦,这得多少银子,才能装满这么大个箱子!</p>
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怕,能够随身携带这么多银两的人,就算是二世祖,只怕也是京都最有钱的二世祖,这件事情一旦败露之后,面对着京都中的怒火,只怕自己身后的公子,也会有些承受不起。</p>
别杀那个二世祖!这是关姐心里涌起地第一个想法,但她马上想到木已成舟,由不得自己犹豫了,而且这么多银子,足以做太多事情。</p>
她小心翼翼地摸出工具,花了半天功夫,才将箱子打开。</p>
一片银光,顿时洒满了整座船舱!</p>
关姐目瞪口呆望着面前的箱子,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p>
纵使她是一个在刀口上混生活的人,见惯了带着血水的银子,今夜依然被箱中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给晃了眼,给迷了心,惯常冷酷的双眼中,开始流露出了贪婪之意。</p>
但她马上警觉了过来,就算月光再明亮,银子再漂亮,也不可能散发出如此诱人地光芒!</p>
她霍然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沉着脸地中年人,一手拿着白光灯,一手提着一把长的出奇地朴刀,正冷冷看着自己。</p>
虎卫高达,已经按照范闲的吩咐,给足了关姐欣赏银子的时间,很迟钝地一刀劈了下去。</p>
关姐举刀。</p>
然而那迟钝的一记长刀,却像是无可阻拦的洪水一般,瞬息间冲垮了这名大江女匪的防守与心防,让她在心胆俱丧的同时,痛不欲生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被斩了下来,鲜血伴着剧痛喷涌而出!</p>
船的中舱点亮了灯,被拖进屋来的关姐头发凌乱,心情也是大乱,</p>
随她摸上船来的所有山贼早被轻而易举地缴械击昏,被捆成棕子一般,码的整整齐齐的扔在甲板上,几个穿着黑衣值夜的六处剑手,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各自守在四方。</p>
她抬起头,隔着发丝,看着太师椅上那个满脸倦容,一脸烦燥的英俊年青人,不知怎地,心里打了个寒颤。这船上住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用这么多高手来充当护卫,还有先前使刀的那人,竟俨然乃一代刀法大家——这时候,她自然明白,那个三嫂子口中说的年轻二世祖,一定不是寻常茶商。</p>
“关妩媚?”椅上的年青人看了一眼断了一手,犹自面有狠色的女匪,打了个呵欠,满脸兴趣问道。</p>
年青人自然就是范闲,他停船颍州,本是要处理洪竹那事的一些后手,没料到竟惹了些不长眼的小毛贼,不过他一眼便看出面前这女子便是监察院卷宗里画像追缉的女贼,不由乐了起来,心想自己正好没想好江南之事怎么开口子,这便送上门来了一个。<!-11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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