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顺利做成，老板和顾客之间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更多话题。</p>
“二位，你们的车是真不错，看得我都眼馋。”摊主目不转睛地看着越野车，嘴角都快流口水了，“要是我能有这样一辆车，开到别的地方去卖掉，未来几年都不用愁吃喝了。”</p>
“说到车，我想问一下，这个市场里有没有卖汽油的地方？”李寄秋拍了拍车身，“这家伙可是个喝油大户。我之前看到有人骑摩托车，麻烦您帮我介绍一下卖汽油的商家吧。”</p>
摊主无奈地耸了耸肩，“确实有，但你们来得稍晚了些。卖油的老汪上星期才把手头的汽油都卖光了，现在正到处搜集呢，估计得再等上一个月左右。怎么样，要不要在这里住下？虽然我们这地方物资不算丰富，但肉很便宜。”</p>
"算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等。" 李寄秋本来就没指望能这么容易就买到汽油，反正按照他们目前的进度，现有的汽油也够支撑到益州了。</p>
李寄秋掏出一块干酪掰出两小块，一块送进自己嘴里，另一块则递给了摊主，"对了，老板，阿力腾附近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p>
“没什么，这边因为穷，甚至连土匪都没有。”摊主自嘲地笑了笑，接过干酪舔了一下后才放进嘴中，“灾前这里就没什么可称道的，现在更是如此......对了，在东南方大概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很奇怪的灰雾。”</p>
李寄秋来了兴致，“很奇怪？哪里奇怪？”</p>
“那处灰雾已经存在很久了，它可能对人有害，也可能对人有益。简单来说就是，它会随机更改进入者的时间。”</p>
“......什么叫更改进入者的时间？”</p>
摊主皱着眉抓了抓脸，似乎在琢磨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答道，“这么说吧，假如你和旁边这位美女一起走进那片灰雾，美女也许完全不受影响，但你却可能突然变得年轻许多，或者变得更老。至于具体是变年轻还是变老，完全是随机的。”</p>
“而且，这种变化没有固定的年龄界限。也就是说，你可能会一下子变回婴儿的状态，也可能会直接老死。”</p>
李寄秋愣了一会儿，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很神奇。尽管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在灰雾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p>
"不信你去问问其他人，那片灰雾可是出了名的。" 摊主摆出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态度，"我还听说有人把死人带进去，结果死人都复活了！"</p>
"啊？" 旁边的玲云筱终于按捺不住提出了质疑，"这就有点乱说了吧？灰雾是作用于大脑的，人死后大脑活动就停止了，怎么可能还会受到灰雾的影响呢？"</p>
“美女，这可不是我乱说。你别不信，你四处打听打听......”</p>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祝老板生意兴隆啊。" 不等摊主把话说完，李寄秋便拽着玲云筱回到了车里。</p>
"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咱们就不用太较真了。" 李寄秋对仍有些不服气的玲云筱说道，"民间谣言嘛，通常都是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肯定会变得面目全非。"</p>
玲云筱微微撅了撅嘴，表示不完全认同，但也没再纠结，"都这个时候了，我的确不该和人争执......哎，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能洗热水澡的地方！停车停车！！"</p>
在左前方，有两间用塑料布围起来的书报亭，缕缕白色的蒸汽正从塑料布的缝隙中悄悄逸出。而在书报亭的外侧，还架设着两口大锅，锅里似乎正烧着滚烫的开水。</p>
两人在车内观察了一会儿，不久，便见一个女人从其中一间书报亭里走了出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冒着热气。</p>
等那个女人离开后，一个男人走进书报亭端出一盆水，转身泼进了旁边的排水沟里。接着，他又从大锅里舀了满满一盆水送回了书报亭内。</p>
"还真是洗澡的地方。" 李寄秋扭头看向兴致勃勃的玲云筱，"你想洗吗？"</p>
“当然想！”玲云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离开大峡谷后就再也没洗过，我感觉自己都要臭了！！而且你也得洗，别以为现在是世界末日就不需要洗澡，洗澡反而更重要！保持身体洁净，能让你少生病！！”</p>
李寄秋抬起胳膊闻了闻腋下，自己身上的异味确实有些重了。</p>
两人很快便商议决定都要洗个澡，由李寄秋作为小白鼠先去试试水，如果没问题的话，玲云筱再去洗。</p>
洗澡的费用并不算便宜，一个人就用了三块肉干。</p>
书报亭里用木板将缝隙尽可能地都封住了，头顶有一小块毛玻璃能勉强透下来些阳光，里面除了那盆热气腾腾的水外还有一条毛巾。但李寄秋并没有用这条万人巾，他自己带了毛巾来。</p>
虽说是洗澡，其实也就是用毛巾蘸取热水来擦身体。不过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在西海省，由于气候和地形的原因森林覆盖率并不高。像这样烧一盆热水需要消耗不少木柴作为燃料，还真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p>
别说，仅仅是用热毛巾擦了擦身子，李寄秋就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p>
在确认洗澡间一切正常后，玲云筱也兴冲冲地去洗了澡。而她洗澡的时间明显要长得多，长到李寄秋不禁怀疑那盆水是不是都已经被她洗冷了。</p>
直到四十分钟后，玲云筱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书报亭。</p>
一坐进车里，李寄秋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清新淡雅的桂花香味。</p>
"提前开了暖风啊？谢谢。" 玲云筱低下头凑近出风口，把空调暖风当作了吹风机。</p>
"不谢。" 李寄秋轻轻抽动了下鼻子，"今天怎么突然用上香水了？"</p>
"好不容易洗个澡，洗完就忍不住想用了。" 玲云筱转过头，笑盈盈地说道，"平时哪里舍得用这么贵重的香水啊。怎么样，现在是不是闻不到那些臭味了？"</p>
“其实还能闻见，但因为有你这个香水味，那些臭味已经不太明显了。”</p>
“那就好，你可别臭晕过去了。”</p>
“......也没有那么夸张。”</p>
“哪里夸张了，我当时就应该打开手机把你的表情拍下来......”</p>
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越野车驶离了阿力腾市场。</p>
与满是荒漠戈壁的柱州省不同，西海省的主要地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然而，由于严寒的气候，新草尚未长出，目之所及皆是光秃秃的枯黄色，其间还点缀着尚未融化的白雪。</p>
车子行驶了近三十公里后，路旁才出现了一小片稀疏的松树林。</p>
玲云筱拍拍同伴的肩膀说，“停一下车，我想去捡点树枝，再割点松树皮回来，松树皮可是很好的引火材料。”</p>
李寄秋停下车，心中却有些迟疑。他明白玲云筱的用意，两人不能一直依赖车上的空调来取暖，终究还是要生火才行。更重要的是，他们刚刚买了一大堆食物，那些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饼子和肉干显然不能直接吃，需要做成粥或者糊糊来食用。</p>
尽管车上的罐头食品还相当充足，但整天只吃罐头也未免太过奢侈了。</p>
只是......之前两人开着车在市场里招摇过市时，周围人那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目光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要不是市场还有一定的秩序在，那些人恐怕早就动手抢车了。</p>
李寄秋看了看导航，他们距离阿力腾市场已经有三十公里了。</p>
这么远的距离，应该不太可能会有人跟上来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提前离开市场，到远处去埋伏的可能性......不过，西海省的树木着实稀少，要是错过了这片松树林，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遇到下一片树林。</p>
如果不能在这里捡些柴火，那他们两人就只能继续消耗那些无比珍贵的罐头了。</p>
玲云筱猜透了同伴的心思，探头向外仔细张望了一番后说道，“别担心，这附近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你不相信我的眼神吗？”</p>
“......我跟你一起去。”李寄秋刚解开安全带准备起身，肩膀就被对方给按住了。</p>
“你去干什么？咱俩得留个人看着车子。”玲云筱笑着说道，“而且你也不知道哪种树枝能用，哪种已经被雪水泡烂了，所以只能我去。放心吧，很快就回来。”</p>
不等李寄秋再开口，玲云筱已经拉开车门一头扎进了树林，弯下腰开始仔细挑拣起树枝来。</p>
李寄秋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他拔出手枪，并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备用弹匣塞进口袋，眼睛紧紧地盯着在树林中来回穿梭的同伴。</p>
很快，玲云筱就收集到了大堆树枝，并用伞绳将它们牢牢地捆扎在一起。而现在，她正用小刀割着松树的树皮，一边割还一边朝越野车挥了挥左手，仿佛在示意她这里一切正常。</p>
“砰！！！”</p>
忽然，一声轰鸣响起。</p>
大群松鸦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拍打着翅膀哗啦啦地飞离了松树林。</p>
就在巨响猛然爆发的那一刻，玲云筱的身体一震，脸上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p>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只见原本灰色的冲锋衣已被迅速蔓延的血液染成了深黑色。与此同时，她的后背升起缕缕青烟，那是铁砂子打穿布料后所产生的硝烟。</p>
玲云筱一手扶着松树，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向越野车，嘴巴微张，似乎想要逃向这边，又像是想要说些什么。</p>
然而她已经无法再挪动半步，嘴里也咕嘟咕嘟地冒出了血泡。</p>
很快，玲云筱便依着松树倒了下去，静静地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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