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华想了很多。</p>

比如跟武盟撕破脸的后果，比如有多少战胜林重的把握，比如裴华君为什么没有死，甚至出卖门派。</p>

想得越清楚，李重华越心寒。</p>

他陡然意识到，目前的真武门看似强大，实则已经风雨飘摇。</p>

就像一座摩天大楼，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千疮百孔。</p>

“老夫明白了。”</p>

足足沉默了七八秒，李重华方才艰难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贵方提出的那两个条件，我们接受。”</p>

说完这句话后，李重华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p>

其实武盟那两个条件并不过分，真正让李重华难受的，是巨大的心理落差。</p>

不久前，真武门还是威风赫赫的第一隐世门派，号令天下，莫敢不从，随便跺一跺脚，武术界就要抖三抖。</p>

可现在呢？</p>

非但第一隐世门派的名头被无极门抢走，他本人甚至还要卑躬屈膝，放弃尊严，主动向武盟求和。</p>

前后反差之强烈，换成任何人都受不了。</p>

“明智的决定。”</p>

林重并不在意李重华的感受：“签订协议后，一切按原本计划进行，可以等弹劾吕归尘成功后，再交出凶手，公开道歉。”</p>

不动声色间，林重完全掌握了主动权。</p>

李重华此刻方寸大乱，深深的</p>

无力感和挫败感充斥着身心，只想早点离开，根本没底气再和林重讨价还价。</p>

“......好的。”</p>

“还有其他事吗？”林重又问。</p>

李重华摇了摇头。</p>

“不送。”</p>

林重抬手送客，旋即闭上双眸，再不看对方一眼。</p>

李重华脸颊肌肉颤抖了下，略显缓慢地转身，就像一只黑色大鸟，再次飞回位于高塔附近的谈判现场。</p>

去时精神矍铄，回时意志消沉。</p>

这句话就是李重华最合适的写照。</p>

刘俊生等真武门长老发现了李重华的不对劲，不由面面相觑，心情俱都变得忐忑起来。</p>

“大人，您......”</p>

刘俊生踏前两步，张嘴正欲问候，却被李重华摆手阻止。</p>

“我没事。”</p>

李重华维持着一张扑克脸，淡淡对梁钰道：“梁小姐，我已经和林盟主达成了共识，贵方的两个条件我们接受，现在签协议吧。”</p>

梁钰有点意外，但并未多问。</p>

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角色。</p>

除非与自身利益相关，否则她才没那个兴趣深入了解。</p>

“啪！”</p>

梁钰打了个响指。</p>

立即有行政处职员走上前来，从公文包内取出两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分别放在李重华和梁钰面前。</p>

李重华一目十行，草</p>

草看完，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p>

另一边的梁钰则看都不看，直接署名。</p>

毕竟这份协议拟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站着，根本没必要装模作样，浪费时间。</p>

协议达成的这一刻，意味着武盟和真武门的关系掀开了新篇章。</p>

李重华说不出是什么滋味。</p>

既感到如释重负，又觉得烦闷憋屈，还隐隐有点恐惧怨恨。</p>

“李副掌门，希望我们双方从此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再无冲突。”梁钰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真心实意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