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邹氏忙从里屋走出，轻声道：“这是奴家特地要人关的，否则，味道都散出去了。”</p>

齐衡看她身着薄纱，面色煞白，溜着头发，手里半掉不掉地拎着团扇，皱眉：“你怎么了？”</p>

小邹氏：“奴家深觉从前行事不妥，太过刚强，这才惹得官人不悦。如今改过自新，再不会了。”</p>

齐衡远远看她脸色苍白，以为是病的，道：“那你也不必如此自苦。”</p>

这个妆容是苏苏教的，说是能让女子显得柔弱苍白、生出一股惹人怜惜的滋味，小邹氏听齐衡的话头觉得似乎奏效了，掩面轻叹：“奴家都是为的……”</p>

话没说完，外头传来申氏响亮的声音：“哎呀，官人和妹妹莫怪，我来晚了！”</p>

齐衡回头看见申大娘子，觉得眼睛得救了，笑着迎上前：“不晚，我也刚到。”</p>

夫妇俩拉了拉手，申氏问小邹氏：“妹妹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带了炸鹌鹑和桂花糕，不知妹妹是否喜欢？”</p>

她仿佛完全没有发现小邹氏的妆容有什么异常。</p>

小邹娘子喷出一鼻子气，吩咐人摆盘用饭，三人假笑连连，没花一刻钟就结束了。</p>

齐衡先离开的，申氏留下来又和小邹氏客套了一会儿才走。路上，申氏对身边的婢女道：“今日你闻邹娘子屋里的香，可觉有异？”</p>

“异常地浓！她是多大手笔啊，买那么多香料，熏得满屋子都是味儿！”婢女嫌弃道。</p>

申氏微微摇头：“这还不是关键。我娘身边的嬷嬷对香道颇有研究，从前曾给我们姐妹几个上过课，教我们辨别各种香味。有两味香料名为麝香、冰片，此二者入香，长久用之可致女子不孕……刚在邹小娘屋里，我觉得她用的熏香里有很浓的冰片味道……”</p>

侍女很是震惊：“这……她给自己下这种药？”</p>

申氏：“不，我觉得，她未必知道。”</p>

侍女：“那夫人您刚才在她院子里待这么久，会不会有事？”</p>

申氏：“半个时辰不到，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她屋里出了这档子事，她又那样……看起来，应是有人给她下套了。”</p>

侍女：“难道是有人看不下去，替天行道？！”</p>

申氏：“不知是她还是她家得罪了什么人。总归不关咱们的事。不过，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万一脏水泼过来，咱们该提前有个应对。”她直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很容易演变成一箭双雕的局，既能除掉小邹氏、又能离间申齐两家。</p>

侍女睁大眼：“我们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可能怪到我们头上？”</p>

申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说，如今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尚且不知人家所图为何，我们不可掉以轻心。”</p>

侍女撇着嘴：“难道我们要去提醒邹小娘？”她非常不想这么做。</p>

申氏：“不，我们去告诉婆婆。”只要平宁郡主站在她这边、替她作证，那别人想陷害她也陷害不到。</p>

主仆二人快速来到平宁郡主屋里，把今天在邹氏院中所见所闻一一上报。</p>

平宁郡主和申氏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有人在算计小邹氏，但目标也许不仅仅是小邹氏。</p>

平宁郡主本就非常不喜欢这个硬被塞进家里的贵妾，现在知道她在自己作死，反倒乐意装聋作哑，对申氏说：“你就当全然不知这回事，对谁都不要提起，自己没事也别再往她屋里跑，对了，叫你官人也别去了，真要说话就换个地方。从今日起，以后一日三餐都不许各房自备，都来我这里，全家人一起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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