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程羽将那文官的五官捏出，又静心回想青川文君的装扮，随后捏出一顶乌纱，扣在泥偶头上。</p>
至此嘉菲终于认出，开口惊呼道：</p>
“文柄小儿！”</p>
程羽会心一笑，她认出来了，说明自己捏泥人的技术确实进步神速。</p>
其实他两世以来从未捏过泥人，但此时兴许是修行缘故，手脑之间的协调合作十分娴熟。</p>
只经过先前几次失败之后，几乎很快便可以做到脑懂手会，正如之前给张老爹书写家书用的瘦金体一般。</p>
“好歹人家身为一县文君，你这猫妖怎可直呼其名讳？”</p>
程羽笑着斥责嘉菲道。</p>
嘉菲嘴角一撇，不服气道：</p>
“论辈分他只算我孙子辈，且当日靖安侯下葬之时，这小儿尚梳着总角找奶吃，我唤他一声文柄小儿都算客气得了。”</p>
程羽微笑不语，手上却并没停下，将新捏好的文官头脖颈处掺入糖汁、竹屑后，粘在泥偶腔子上。</p>
看着两个修补好的泥偶，后加的臂膀与头都还是黄土本色，与其身上鲜艳色调颇为不搭。</p>
可此时左近也没有染料。</p>
程羽站在巨石上向山下乾江府城望去，最终目光锁定在内城东南角方向。</p>
如果没记错的话，文庙左近有好几家扎彩铺。</p>
看到文庙，程羽这才想起：该吃的吃了，玩也玩了，倒还有件正事未办。</p>
他将两个修补好的泥偶交给嘉菲：</p>
“将其放入囊中，你我去做件正事。”</p>
嘉菲接过泥偶正要放进囊内，耳听得程羽所言要做正事，且还是你我，眼眸一亮，好奇又略为忐忑地盯着对方问道：</p>
“是何正事？”</p>
“咱们一起去趟文庙，拜访一位故友。”</p>
“白大娘？”</p>
程羽点头，嘉菲有些不解：</p>
“她又有何正事？非要你我去寻？”</p>
“此事与你也有些关联，还记得那日在青萝山山坳中，她临别之际曾经言过，你我二人不可同时踏入京城周边十里范围之内吗？”</p>
嘉菲闻言顿时恍然，对！一定要去问清楚，凭什么不许我和他一起踏入京城？</p>
嘉菲心有不忿地将所有泥偶都放进锦囊内，同时一一记好方位，而后小手一挥，去文庙。</p>
程羽将元神归位到麻雀本相，展翅掠下小山，向乾江府内城飞去。</p>
嘉菲紧随其后，无人处就跳跃腾挪，遇有人时便木遁潜行。</p>
她妖丹内的胡灿儿先前闻听说，这二人要去文庙寻一位故友，那位故友还叫白大娘，心中暗自猜测，但终究还是憋住疑问，没有贸然开口问询。</p>
实在是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p>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一只小麻雀落在文庙围墙上，一墙之隔的僻静小巷中也闪出一青衫窈窕身影。</p>
屈指算来，这算是程羽第三次来文庙寻白大娘，也算是轻车熟路。</p>
他安置好麻雀本相，召出元神以灵体状行至偏殿，嘉菲紧随在其身后。</p>
此时文庙内香客不多，偏殿内更是一人没有，程羽趁无人便将元神由虚凝实，稍稍抬头看向角落里的白大娘坐像泥胎。</p>
他与嘉菲在偏殿内稍待了一会，略显昏暗的殿中一片寂静，若非殿外偶尔几声鸟鸣响起，嘉菲都要误认为自己已经失聪。</p>
犹记得之前到文庙后，白大娘很快便亲自现身迎出。</p>
今日是怎么了？</p>
见周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程羽转身迈步出殿，扭头向第一进院的主殿看去，这府文君殿比青川县文君殿要高大许多，面宽更是由三开间变成了五开间。</p>
之前来文庙三次，次次都是直接冲着偏殿内白大娘去的，倒并未太过关注这主殿。</p>
此时抬眼望去，只见一副写有“画荻和丸”的四个鎏金大字匾额挂在殿门上。</p>
看到匾额上居然出现“画荻和丸”这四个字，倒勾起些程羽的好奇。</p>
这词……不是用来称颂母爱，教子有方的吗？</p>
出现在文君正殿之上又是何意？</p>
乾江府的文君他是曾见过一面的，乃是一四十余岁精干男子，但如何与这四个字扯上关系的呢？</p>
此时嘉菲仗着一双青光法眼，见殿内无恙便不管不顾，已迈着轻盈步伐当先进入主殿，程羽也便紧随其后撩袍迈步入殿。</p>
这主殿内颇为高大宽敞，但却比两厢偏殿更加昏暗一些，几盏油灯闪烁下，此时殿内只有几名香客在跪拜祈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