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坎儿井水沿着水渠流淌到地头。每家都会在靠近自家地的水渠里打个拦水坝。</p>
红卫扛着铁锨在紧挨着麦田的引水渠里筑坝。他刚挖了几铁锨土,队里以前的计分员刚好路过,他粗暴地夺过红卫手里的铁锨,说:“你们家要等到最后,先别着急打坝。”</p>
红卫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敢说什么,哭着喊爸爸。</p>
陈广良过来和那个人一顿吵,“水都到我们家地头了,为啥我们要等到最后?”</p>
他和儿子一起三下五除二筑好了拦水坝。</p>
仝兰芝找海丽其汗书记评理,海丽其汗书记严肃地说:“这个事是那个计分员不对,我马上找他谈谈。儿子!不怕。”</p>
晚上,在裁缝店里,红卫对妈妈说:“妈!我想好了,我听二姐的,我要复读。”</p>
红卫就凭着这一股劲,复读了一年,考上了独山子石油学校。</p>
他在缝纫机的这两年,跟妈妈学会了裁剪,缝合,锁边,熨烫一整套的成衣工序。到了学校还帮同学们裁剪过当时最时髦的喇叭裤呢。</p>
红卫在家帮妈妈做事的这两年里,有一次听一个包工头忽悠,说到天山里修水渠,一天能挣到五块钱。他回来对妈妈软磨硬泡非要去。</p>
仝兰芝说:“搬石头那都是重活,你还小,不能去干。”</p>
无奈,红卫非要去挣这一天五块钱。</p>
仝兰芝只好给红卫准备了一床厚被子,天山里的晚上很冷的。</p>
红卫高兴地坐着拖拉机和一群成年人上了天山。</p>
在工地上住的是地窝子,吃的是高粱面的馕和咸菜,喝的是融化了的雪水。</p>
他每天把开凿好的石头一块一块地背到水渠边,再由另一拨人把石头垒砌在水渠的斜面上。</p>
每一块石头都很重,大人们搬起来都很费劲,红卫虽说个子不矮,毕竟才刚刚十六岁,干这样重体力活有些吃力,但是他坚持和其他人一样的干着。</p>
十几天后,红卫感觉每抱起一块石头,胸部都钻心一样的痛,到后来连呼吸的时候都感到痛疼难忍。</p>
他只好向老板请了假,坐上送给养的拖拉机回到家里。</p>
仝兰芝解开儿子的衬衣,看到红卫的胸左边高右边低,痛的正是左边。</p>
仝兰芝马上撂下手里的活,带儿子到县医院找小萌。</p>
小萌带着红卫拍了个胸片,对仝妈妈说:“弟弟的胸肌挫伤了,怎么会这样?”</p>
仝兰芝她后悔不该让儿子去挣什么钱,这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是好?</p>
小萌说:“妈!也不用太担心,注意休息不要再干重活,弟弟还小,身体的修复功能很强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p>
后来可气的是,年底去找包工头要工钱时,老板反倒说红卫还欠着他的钱。</p>
两年的社会生活,让红卫体会到了现实生活里的各种颜色,所以后来复读时,他特别的发奋,如愿跳出了农门。</p>
妈妈的手艺,姐弟几个里,最属他传承的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