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丞相倒是淡定，连连道：“这也是陛下恩泽！我那孙子资质平庸的很！”</p>

端的是一个谦虚。</p>

可听在那些家中有落榜后辈官员的耳中，总觉得这谦虚的话中还是隐藏着炫耀的味道。</p>

这还当真是冤枉欧阳丞相了。</p>

自家孙子自己知道。</p>

欧阳承泽有这个实力，但此番的确是陛下抬举，陛下对自己的幼孙……</p>

正是思忖间，福公公来了，他一甩手上的拂尘，笑眯眯的道：“众位大人恭喜的话且往后再说吧，陛下要见一见欧阳丞相！”</p>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p>

福公公笑容不减：“丞相大人，随奴才去御书房吧！”</p>

欧阳丞相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卫殊的咳嗽声，一声连着一声，像是永远都无法断绝一样。</p>

咳着咳着，那声音便渐渐的低了下去。</p>

欧阳丞相蹙眉，加快了脚步。</p>

福公公汇报完，将门推开。</p>

已是初夏，屋内的门窗还是紧闭着，书桌便燃着一盆已经烧到只剩下白灰的炭火，虽然隔得远，但仿若还能感受到余热。</p>

“你孙子高中，怎不见你有太多欢喜？”</p>

“回陛下，这都是陛下的恩泽，以他的实力，恐怕坐不牢这状元的位置，微臣多谢陛下眷顾！”</p>

卫殊低低咳嗽两声，喘了几下后，缓声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朕要选的不是死读书的人，朕是要帮二月选经世治国之才，他，有这个潜力！”</p>

“陛下谬赞！”</p>

卫殊叹口气：“其实眼下点他，不是个好时机，可朕怕此番不点，便没有下一次的机会！”</p>

欧阳丞相细细斟酌一番这句话，心内悚然一惊，迟疑了下开口：“陛下考虑周全，微臣那孙子若是等下一次再科考，恐怕还不如这一次好！”</p>

卫殊轻笑一声：“老狐狸，别在朕跟前玩心计，你明明听懂了朕的意思。”</p>

欧阳丞相垂下头，咬咬牙：“陛下如今正是壮年，好好养病，一定能长命百岁，切不要胡思乱想，这天下的百姓，还指着陛下呢！”</p>

卫殊揉了揉太阳穴。</p>

他何尝不想长命百岁。</p>

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陪着自己的妻子终老。</p>

可老天爷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p>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大约茶水微凉，他又开始咳嗽起来。</p>

咳得满面绯红，眼圈红的似是要滴血。</p>

欧阳丞相紧张的抬眸看了卫殊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未发一言。</p>

朝堂之上，卫殊虽然病怏怏，可从未像现在这般。</p>

陛下，是在将弱点展示给自己看。</p>

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荣耀，更是何等的危险。</p>

卫殊平复了咳嗽，用素色的帕子擦去唇角的血迹，这才轻描淡写的开口：“你的状元孙子这些日子，可没少招惹朕的妹妹！”</p>

“怎么，丞相府光想着让他免费蹭饭吃，不想着将来的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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