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正。</p>

女子分院才艺大比正式开始。</p>

李孑坐定在裁判席上，余光瞥到满头大汗刚刚溜进来的团子，轻哼一声。</p>

昨天还跟她说没时间过来呢，怎么这个时候又赶来了？</p>

又瞥向看见团子进来忙起身招手让他过去坐的林宪，幽幽收回目光。</p>

轻咳一声，“开始吧！”</p>

她没想到自己就说这三个字，还被专门负责比斗区那面镜子的学生给捕捉到了，冷不防把她的投影定在镜子上好一会，才缓缓移开。</p>

李孑：“······都开始皮了呀！”</p>

裁判兼主持这场大比的严箬上台。</p>

“第一场比试，琴艺和书，请参与比斗的学生上台来。”</p>

她这边刚下去，很快，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的一群小姑娘提着裙摆排队神态矜持的上了台，各自坐好。</p>

比琴的前方有已经摆好的古琴，两两一组对决，胜的那一方进入下一轮。</p>

比写字要简单得多，只需要每人写一张自己满意的字，看谁得票最多。</p>

两场比斗同时进行。</p>

放在最前面的两张琴案后面，郁梨和白芊芊对视一眼，双手同时放在琴弦上。</p>

同时弹奏同样的曲子，不光比谁的手更稳更不受影响，也比两人的心里定性。</p>

一旦有任何慌乱，很容易便能对比出来。</p>

这次比赛的曲目是楚音自己做的一首小调。</p>

用的时间不长，但极考验指法。</p>

本来台下还有零零碎碎的说话声，琴音一起，顿时没有人开口了。</p>

而在一旁传来的琴声里，比试写字的小姑娘们开始选笔磨墨。</p>

台下，团子凑近了林宪的耳朵，“阿宪，你要比的是什么？”</p>

林宪微微侧了侧脸，“珠算。”</p>

团子：“······”</p>

“怎么了？”</p>

“你画的好，我还以为你比的是画。”到时候就能画他了！</p>

不过后面那一句他没好意思说出来。</p>

“画画太慢了，珠算比较快。”</p>

团子：“······”这个理由，他居然没办法反驳。</p>

“珠算什么时候比？”</p>

“要等到明天，今天是琴和书还有厨艺的比赛，明天是围棋，画和珠算，珠算在最后。”</p>

团子：“······好吧！”</p>

两人说话的功夫，比比斗台后方的镜子上已经出现了两个同时弹奏的身影，随后慢慢移到两人的手上，众人在台下甚至能够看清楚手指拨动间琴弦的颤动。</p>

很快，又滑到旁边写字的桌案上，投影放到最大，能看到握笔的手在纸上慢慢滑动的动作。</p>

清晰地如同在眼前一般。</p>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p>

这会认真听琴音的，估计也就只有最前面坐着的一排裁判了。</p>

李孑看了会投影也把注意放到了正在弹奏的两个小姑娘身上。</p>

其中一个她还认识，去年报名那天想要带着丫鬟进去的那位小姑娘。</p>

一年过去，原本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长高了些，细眉桃花眼，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眼神有几分心计，不过还算中正。</p>

另一个小姑娘看起来跟她不对付，不过手底下应该有几分武功底子。</p>

边听着琴边把人观察结束，小调也差不多到了尾声。</p>

郁梨已经准备收指，白芊芊却是突然勾唇一笑。</p>

她正好偏头看过去，心里一突。</p>

果然，她这边收指刚刚虚按上琴弦，白芊芊那边却是突然伸手一勾，微沉的琴音下却是正好延续了一小段的调子。</p>

郁梨盘腿坐在琴案后咬着唇听完。</p>

等到白芊芊弹完，两人站起身，朝抬下屈了屈膝。</p>

楚音叫住准备下台的两人。</p>

“芊芊，你后面弹的那一段调子，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p>

白芊芊下意识准备点头，余光看见院长看过来的目光，心头突然一跳，“回楚先生，这小调是是我表妹所做，学生听过觉得甚是喜欢，便央她教给了学生。”</p>

“你表妹？”楚音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欣赏，“没想到你表妹小小年纪居然在音律房门方面有如此造诣，哪天你可以带她过来，让我看看。”</p>

白芊芊迟疑着点了点头。</p>

下了台，郁梨朝白芊芊冷哼一声：“投机取巧！”</p>

白芊芊依旧一副笑意浅浅的模样：“随你怎么说，这一局总归是我赢了。”</p>

“不过是借了你那位表妹的光，”郁梨不屑道，“有本事你自己做啊！”</p>

白芊芊浅笑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僵了僵。</p>

自觉扳回一局的郁梨神清气爽地回了自己的位置，留在白芊芊站在原地，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p>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带自己那个表妹，来见楚先生。</p>

只希望楚先生是兴致来了才说这么一句，转头就忘了吧！</p>

快到午时，另一边比试厨艺的也要开始准备了。</p>

韩冬冬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不远处的灶台。</p>

比试厨艺的人数是最少的，且大多数都是农家的孩子。</p>

一共十口锅，恰好也是十个人。</p>

食材摆放在灶台中间的桌子上可以任意拿取。</p>

韩冬冬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拿了一块五花肉，并一些佐料。</p>

今天爹和娘过来看她比赛，她准备做学得最拿手的五花肉给他们尝尝。</p>

厨艺的比拼开始，琴艺的比拼也只剩下最后一组，另一边比赛写字的小姑娘们也纷纷停了笔。</p>

按照要求把写好的字放在桌案的左上方。</p>

等到所有人写完，有人上台把所有人的字都放在一起。</p>

也跟着投影到了那张大镜子上。</p>

台下响起议论声。</p>

漠北学院的学子们开始和身旁的同窗点评起来。</p>

李孑坐在最前方，把上面的字一一扫过，目光落在右下角的一张纸上。</p>

“郁清！”</p>

这一张字看起来并不像是女孩子写的。</p>

别的纸张上都是簪花小楷，也有几个用了楷体和行书，唯有这一张，写的是草书。</p>

而且铁画银钩，已经有了几分磅礴的气势。</p>

“是我班里的。”慕青歌转头看过来，“她跟方才比试琴艺的那个郁梨是堂姐妹，一个喜文一个喜武，原本都是在我班上，你看现在，一个已经升到甲字班了，一个还留在丙字班。不过这个郁清，跟阿箬挺好的，他们两个常常在一起比划功夫。”</p>

李孑已经看到了那个叫郁清的小姑娘。</p>

站在队伍的最末端，身量比起别的人要高了一个头，站姿笔直，脸上天然带了三分严肃。</p>

不说别的，单是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这么一股气势，就足以让她在一众身量娇小的女孩子里脱颖而出。</p>

书艺的比赛结果也是最早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