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夫最后一个出了衙门。</p>

昨晚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林大夫的人，是以被多盘问了一番。</p>

走过春和堂对面的一家包子铺时，里面卖包子的刘大爷朝他招招手。</p>

“年大夫，官府抓着凶手了吗？”</p>

“还没有，刘大爷。”年大夫摇摇头刚准备离开，又突然顿住脚步，“刘大爷，您每天天不亮就早起做包子，凌晨时候可有看到对面医馆里有陌生人？”</p>

“这个倒是真没有，”刘大爷眯着眼睛回想了一番，忍不住轻嘶一声，“年大夫你不问我还想不起来，你们这医馆以往夜里时候总会来三三两两来寻医的病人，可昨晚吧，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不光你们这医馆，好像这整条街上，都静得很。”</p>

他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冷战，“昨晚中秋夜，咱们这条街虽然没多少户人家，但也该比往日热闹些的，但我觉得昨晚比平日里还要冷清。”</p>

说到这里，刘大爷又探头看了眼包子铺门边上一个缺口的瓷碗，“咦，往常时候那只大花狸猫都该过来晒太阳了，怎么今个没见着影子呢？我放碗里的包子也没吃。”</p>

年大夫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已经被晒得有些干黄的包子褶上，定定看了一会，“刘大爷，您先忙，我先回医馆了。”</p>

他走过半条街，耳边还回想着刘大爷的碎碎语。</p>

唉，听说林大夫家里刚刚添了一个小儿子，还没满月呢，怎么就突然被人给害了呢！</p>

年大夫不由想到在衙门里的时候，林大夫家里那位哭晕过去好几次的妇人，紧紧攥起拳头。</p>

如果，如果他昨晚没有归家，是不是林大夫就不会被害？</p>

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把他们两个都杀死。</p>

医馆里没有病人，几个坐堂大夫也归家去了，只剩下两个医馆伙计在整理那间休息用的屋子，床上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p>

他坐到自己平时给病人看诊的桌案后面，呆坐良久。</p>

“我不小心看到了她手腕上有一点手指印，是个男人的手。”</p>

“老远来咱们这春和堂看伤，肯定这伤不可告人啊！”</p>

“我当时看见了也只能当没看到啊，要不然人家堂堂知州府小姐，指不定就来杀我灭口了！”</p>

年大夫使劲按了按太阳穴。</p>

这几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p>

林大夫，真的是被灭口的吗？</p>

他在衙门回话的时候刻意略过了这番话。</p>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么做是因为他清楚就算自己说出来牵扯到那位知州府小姐身上，也会被不了了之，还是因为自己是真的怕死。</p>

怕也这么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地死了！</p>

“年大夫？年大夫？”</p>

年大夫从恍惚中抬起头，“有病人来了？”</p>

“没有，”伙计摇摇头，“年大夫，您要是累了就回家休息吧，这医馆我们俩看着便好，反正今天估计不会有病人过来了。”</p>

大白天出现一起命案，这苏陵府又不是没有别的医馆，谁还敢进来问诊。</p>

“不了，”年大夫摇摇头，“就算没有病人，也得有人守着。你们去忙吧，不必管我。”</p>

他在这医馆里待着，要比在家里安心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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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孑在三小只的监督下刚喝完一碗特意熬煮的补血汤。</p>

陆景行从楼梯上下来，环顾大堂一周，在靠窗的位子上见到了人。</p>

“李姑娘。”</p>

李孑顺势把碗放下，朝走过来的陆景行点点头，“陆公子。”</p>

团子看了眼桌上罐子里还剩下一半的汤，“姨姨······”</p>

李孑伸手遮住半张脸，“陆公子找我何事？坐下说吧。”</p>

陆景行坐下后张了张嘴，又看向旁边排排坐着的三小只，欲言又止。</p>

李孑见状，朝团子摆摆手，“团子，带宪儿和明尘回房间练字，待会我回去检查。”</p>

团子端坐不动。</p>

小脸绷得紧紧的。</p>

李孑无奈，“放心，这汤我肯定喝光。”</p>

团子还是不动，视线往陆景行身上瞟了瞟。</p>

陆景行：“······我帮你们监督李姑娘。”</p>

团子这才从椅子上滑下来，又看了一眼装着汤的罐子，这才带着林宪和明尘离开。</p>

三人一走，李孑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出了何事？”</p>

“春和堂有一位大夫遇害了。”</p>

李孑一愣，“昨天给我看诊的那位？”</p>

“不是，”陆景行摇摇头，“是给那位知州府小姐看诊的林大夫，今日晨间，被人发现死在医馆后堂。”</p>

李孑指尖轻扣了下桌子，“陆公子可知人是怎么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