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生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揉身上的疼了，跳起来就跑。</p>

“臭小子，你还敢跑哇？老子揍不死你！”林二柱气哼哼地脱了一只鞋子，狠狠地朝林春生砸去。</p>

“唉哟——”那只鞋子砸得可巧了，正好砸到了林春生的头上。</p>

疼得林春生眼花直冒。</p>

“爹，你还真想打死我啊？打死了谁给你送终？”林春生转身过来，不服气地看着他老爹。</p>

林二柱一把揪着林春生，“死小子，你是不是又去打林翠了？”</p>

“那丫头欠揍！”</p>

“那你也得过些时日再教训她，这时候找他们算帐，他们不得提高警惕？”林二柱恨铁不成纲地朝儿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林园那贱丫头，刚才跑到家里去警告，要是你再打林翠，她就砍断你的胳膊，你最好老实一些，别当面顶撞！”</p>

“什么？林园？”林春生吓得脖子一缩，一下子焉了。</p>

因为就在刚才，林园已经打了他一顿了。</p>

“走了，回家去，你娘还在担心你！”林二柱推了一把儿子。</p>

林春生躲不过去了，跟着自己老爹老老实实往家走。</p>

躲过了初一，他也躲不过十五。</p>

被家里人骂，也是迟早的事。</p>

林春生灰头灰脑的样子，沿路上都有人指着他笑。</p>

特别是小娃子们，更是捂肚子大笑。</p>

谁叫他们刚才，看到林园打了林春生呢？</p>

一个个子高的男子被一个个子瘦小的女子摁在地上打，这可真是太好笑了。</p>

林春生又羞又气，恨不得打一顿取笑他的娃子们，但更多的是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p>

回到的家，当然不是原来的家了，是林老太的屋子。</p>

这还是原先林老汉娶林大柱生母盖的房子，都有四十多年的年纪了。</p>

屋顶的旧瓦片缝隙里，长了不少青草。屋前的台阶，坑坑洼洼的不平整。</p>

当时林老汉穷，只盖了三间半木头半砖头的房子。</p>

林老太如今一个人住着，还算宽敞，挤了林二柱一家子四口人，就显得十分窄小了。</p>

林春生住惯了自家宽敞明亮的大砖房，一想到要长久住这低矮的破旧房子，就厌恶得直皱眉头。</p>

他进了堂屋，硬着头皮朝冷脸的林老太喊了声“奶奶”。</p>

林老太心中生气啊，可又不能打死，只咬牙恨恨说道，“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上天了呢？”</p>

林春生自小就知道会讨好林老太，当然是装可怜了，哭着说是被朱家和林园家合伙算计了，他什么也不知道。</p>

事情都这样了，还说什么？</p>

林老太厌烦得摆摆手，“好了好了，别哭了，想办法把家里债还了再说。”</p>

林春生抹了把泪，“晓得了，奶奶。”</p>

装哭，晒了太阳，林春生又累又渴又饿，往后院的厨房走去寻吃的喝的。</p>

林二柱媳妇洗菜去了，厨房里，只有正在烧着水的林秀水。</p>

林秀月一见到他，想到自己如今的苦日子，正是拜这个蠢货哥哥所赐，怒得抄起一把扫把就朝他砸了过去。</p>

“死林春生，都是你惹的祸，你还有脸回来？”</p>

林春生动作快，闪身让开了，他大怒，“臭丫头，你还敢打我？我卖了你！”</p>

林秀月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听她哥哥这么骂她，气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往堂屋跑去。</p>

“奶奶，爹，娘，哥哥他太恶毒了，他居然要卖了我！”</p>

哭得惊天动地，委屈极了。</p>

可并没有人心疼得搂着她安慰，反而骂她，“号丧呢？一天半天总不见安宁，闲得没事做，把那后院中的柴火劈了。”</p>

林老太横了她一眼。</p>

家里都到如今这地步了，一个个还不省心，真叫人心烦。</p>

林秀月想诉苦的话，不敢再说了，马上吞了回去，转身怏怏回厨房里，接着烧水去了。</p>

林春生正拿瓢舀水缸里的水喝，见她回来了，哼了一声。</p>

堂屋中，林二柱知道自己娘心情不好，半声不敢多哼，讨好地帮着收拾屋子呢。</p>

林老太依旧是老佛爷般的稳坐在椅内，一言不发，心中则想着刚才的那句话。</p>

卖了她——</p>

她孙女儿秀月这么好看，怎能随便卖？</p>

要卖，就卖大柱家的丫头吧。</p>

大丫头林园脾气暴，定了婚，卖不了了，那个小的，倒是个不错的，长得好，性子也软些。</p>

嗯，就这么定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