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七年前的夏天,官府放榜,他站在告示下好长时间没挪动脚。
我就打趣他说:你小子都看入神了,莫不是想要改行弃武从文考科举了不成?
他摇头轻轻笑了一下,只说,那告示上面有他的兄弟,叫李羽,我们都替他高兴。
他说要回家看看,我和兄弟们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要和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了。
李琦从来都不说家里事情,别的兄弟也没什么,见他不愿就走了。
我却心想,这小子从来不说家里事情,平时见他也进退有度,想来家里怕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怕说了我们会赖上他家吧?
于是就悄悄的跟上去了。
这一跟就坏事了,我武艺不如他,路上就被他发现了,于是被他摆了一道,他直接上了白云山。
我一看就知道坏事了,李琦发现了我的跟踪,我想继续跟上,又怕破坏了兄弟情义,想不跟上吧,山中凶险,犹豫半天,我还是跟上去了。
远远的就传来了救命声,那是个姑娘惊心动魄的呼救声。”
“是希儿!”
袁一凡说到这里以后,季老夫人就忍不住了,和季友元之前告诉她的对上了。
“没错,正是希儿小姐!
她正被一条大腿粗的蟒蛇缠住,处于危险之中。
我当时就吓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李琦拔了腰间弯刀上前救人了。
后面我们几经周折,算是有惊无险的把人给救下了,蟒蛇也杀死了,但是希儿小姐也吓坏了。
她就怯生生的看着李琦,无论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不开口,几乎是李琦去哪儿,她就要跟哪儿的状态。
我就担心她是不是被吓傻了,李琦就说让我先离开,他单独和希儿小姐谈谈,问问她家住哪儿,把人送回去。
李琦几乎是哄了一个多时辰,才让希儿小姐开口说话,说了自家的住址,后来到了天色擦黑,才由李琦将人送回去了。”
季老夫人闭闭眼,点头,“希儿平时就懒,她在家坐在窗台前看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一坐都能坐半天不动弹,所以她如果不在家里,出去散心什么的,也是找个大石板一坐就是半天,太阳不落山,她就不回来。
所以那一次她差不多天黑才回家,也是我的疏忽。
可是按壮士所说,李琦应该是长时间在外走南闯北,也久不归家,希儿又是如何能在你们出镖去木塔河的时候和你们相遇呢?
她和你们相遇以后,又是如何与你们说的?”
听见季老夫人这个问题,袁一凡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苦笑出来。
“实不相瞒,其实那天李琦之所以能问出希儿小姐的住址将人送回去,就是李琦向她保证往后二人就算相隔万里,他们也能通过书信往来。
往后李琦可以按约定和她互通书信。”
季老夫人闻言,整个人都沉默了。
闭闭眼,深呼吸,没忍住的摇头苦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难怪那一年她每每收到书信都能欢喜好长时间,心情好得不得了。”
季友元就抬手揉眉心。
“而要是没猜错的话,您当年没有察觉希儿看书信的不对,恐怕是她早就对儿和弟弟们的书信方式时间太过了解,所以才让李琦按着我们写信的时间和方式给她写的信。”
季老夫人点头,“没错,这孩子太过聪明,这些聪明部都用来对付她娘了。”
脸上的笑容自豪又苦涩。
“娘!别太难过了,希儿在天有灵也不想你如此的,她若是知道自己的胡来导致您过了这么多年还很难过的话,定然也会很难过的!”
季友元的劝慰并没能让季老夫人好受多少。
“娘没事儿,娘是高兴,这孩子的聪明,都遗传给了岁岁了。”
她点头,很肯定的点头,“对!都给了岁岁了!”
“后来呢!”
季友之看不得自家老娘伤心,连忙问道。
袁一凡心里也很不好受,多年兄弟,相处了一年多的弟妹,最终得了这样的结局,他真的是很唏嘘。
“后来想必老夫人也能猜到,希儿小姐和李琦之间相互传书,互诉衷肠,一来二去的,他们就互许了终身!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连着出了几趟小镖,地方不远,但是李琦都能淘得一些稀奇玩意儿给希儿小姐送去。
后来,我们要出木塔河的镖,那是去邻国,那段时间,木塔河内乱不休,我们都很清楚,那趟镖很是凶险。”
“你们走镖的,每一趟镖不都凶险万分吗?
为何之前的镖你都说得轻描淡写的,可这趟镖你却说得如此凶险万分的样子?”
季友之觉得,这趟镖怕是有些隐情的样子。
于是打断了他的话,连忙追问起来。
听见季友之的问题,袁一凡瞬间就为难了起来。
额头也隐隐有些汗水低落。
“说!”
季友之用力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得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袁一凡连忙伸手擦汗水!
“你说,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们的耳,不管当年你们押送的是什么,这件事都到不了官府的耳朵里。”
季老夫人这话一说,袁一凡就不由自主的朝季友之看了过去,心里发憷,现在坊间都流传他是活阎王。
连户部尚书,中书省给事中都给他连夜搬倒了。
就连左右丞相都深怕随时官帽不保!
“壮士放心,他是老身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这件事老身让他压下,想必他还是会给老身这个亲娘些许面子的!”
季老夫人这话一说,袁一凡就放心了些许。
“是!那小人就说了。”
袁一凡深呼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惊,这才继续往下说下去。
“我们押送的东西,表面是些食盐陶瓷器皿,但事实上,这些东西都只有十分之一。”
“那另外十分之一是什么?”
季老夫人连忙追问道。
“是生铁,还有一些半成品的盔甲武器!”
屋里的人都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季老夫人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忙追问道:“威远镖局怎么会押这样的镖?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活儿啊!”
袁一凡伸手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这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才说的。
不过这次说这话时,他并不像第一次和那八公子说的时候那样提心吊胆!
“是的!我们押送的东西,若是被官府查到了确实是掉脑袋的买卖,所以霍老镖头让我们都给自家亲人写下书信,留在在镖局,只要不提押镖之事,可以作为绝笔信给家人送去。
李琦的绝笔信写了,是送给希儿小姐的。
我们当天就出发了,可没想到的是,我们出发十天以后,希儿小姐就追上来了。
李琦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