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在这黑沉的天地中,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似乎整个天地间都布满了一双双黑色的眸子,将他剥光看透。
“可恨!钟华这妖女欺人太甚?”
随着老翁气急败坏的一声大喊,整个天地又复归清明。胡牧大汗淋漓地站在刚才的石阶上,大口喘着粗气,最后出现一股巨力,差点让他窒息昏厥。
白发老翁身上爆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不安地在地面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用狠戾的眼神扫视一遍胡牧。
“老夫顾不得了,钟华这妖女欺人太甚!居然将《御兽诀》种在你小子的识海之中,真是气煞老夫1
钟华,便是胡牧娘亲的姓名。胡牧听见老翁称呼自己的母亲是妖女,顿时有些气愤,他也壮起胆子怒视着老夫,但让他回嘴,却是万万不敢。
“怎么?你小子还不服气?当年你娘独闯绝影山,甘愿献出二十三年修为,说要借《御兽诀》为幼子续命,十六年为期!谁知十六年后,她竟然将《御兽诀》种在你的气海,岂不是要我们绝影山的万年气数尽皆归于你身?”
胡牧从未听到娘亲谈起过,有为他续命而献出修为的故事。记忆中的娘亲就是一个温婉的俗世女子,在枯黄的灯光下缝缝补补,只求为年幼的独子添置些衣物。
不过,《御兽诀》……
他的心头闪过了一些记忆,自打三岁记事以来,总有一个古怪的梦境每年重复数次,每次都是娘亲轻抚着他的额头醒来。
娘亲从来不准他对外人讲起梦境的内容,只是随着梦境次数的增多,他对神庙中异兽的感知也愈发的强烈和清晰。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男孩。那能一眼望穿异兽兽行的本领,都是那个温婉的女子,为幼子留下的机缘。
“好吧,既然《御兽诀》在你体内,那你就是《御兽诀》1白发老翁冲上前来,犹如铁箍一般地双手将胡牧死死拉祝
“吱扭”一声轻响,马家药铺的大门从内打开,满面怒容的胡希音和笑嘻嘻的马元从门内踏出。
“牧儿!前辈,您这是?”胡希音看见胡牧被擒住,大为惊惑。
白发老翁白了胡希音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少年,玩味地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小小的药农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小子的老子?”
胡希音面露尴尬,当钟华深受重伤来到寨中,他便被这女子非同一般的气质所吸引,明知道女子怀有身孕,但仍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不错,我不是他的生父!但他现在还是我胡氏一族的人1胡希音顶着老者发散出的阵阵威压,扬声答道。
“嗯,有道理!钟华躲了十年,这小子躲了十六年,是要有些表示1
“叮1一块沉重的金砖落在胡希音脚旁,这足够支撑胡氏一族数十年开销的事物,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胡希音迎着老者戏谑的目光,将双拳死死攒住,口鼻中的喘息渐渐沉重起来。
一边是能让族人生活改善的金砖,一边是和那个女子有关的少年,他在这取舍之间纠结万分,攒紧的双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父亲!感谢您的养育之恩!不孝子胡牧,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这块金砖就当是我和娘亲给您的赔罪1
淡淡的话语从耳边传来,让胡希音泪如雨下,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少年,眼神中充满了亏欠,也充满了悔恨。
“哈哈哈哈1白发老翁看了眼同样泪流的少年放声狂笑,同样也震惊于少年的决绝和果敢。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异彩,这少年知晓此人并非自己的生父,仍能当机立断的替他做出选择,这样的心性才配的上绝影山的万年气运。
“不知死活的胖子!你也配和老夫动手?”
低沉的声响传来,马家药铺上方悬挂近百年的门匾,在白发老翁同胡牧离去的背影中轰然碎裂。
站在门匾下方的锦衣胖子,汗流浃背地喃喃道:“居然是大宗师……”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美艳妇人朝药铺走来,她看了眼碎裂的门楣疑惑道:“咦?这是咋了?哎,那个灾星咋走了?这些包裹将来谁来抗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