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史学家在研究夏想在齐省任上的光辉事迹时,总是不厌其烦地大肆宣扬邱仁礼当机立断的重拳出击,不但将邱仁礼的决定上升到了历史高度,盛赞此举一举奠定了今后齐省十几年的平稳发展,而且还为邱仁礼顺利进入政治局铺平了道路。
甚至也提到了周鸿基在其中所起的历史促进作用。
史学家在大书特书齐省最波澜壮阔的一段历史之时,却只字未提两个关键人物一一孙习民和夏想。不提孙习民还情有可原,因为孙习民在事件之中所起的作用毕竟有限,不提夏想就很难让人理解了,因为史学家们研究的是夏想的历史,不提正主,是何用意?
其实在妙笔生hua的史学家的记述之中,虽然未直接提到夏想的名字,其中暗含的深层用意就是,整个事件的支点人物,其实就是夏想。如果没有夏想及时出手拯救衙内于水火之中,邱仁礼也不会得其便利。而万一衙内不幸死在鲁市,将是国内几十年最大的政治事件之一,虽然事件未必会见诸于报端,但就深层的政治影响而说,绝对意义深远。
后世的史学家比现在的史学家含蓄并且文雅多了,可不象现在的史学家,要么写得直接黑人没商量,水平极低,要么写得马屁露骨到了下作的地步,总之,他们笔下的历史不是真垩实的历史,而是领袖眼中的历史。
也必须承认,后世的史学家水平确实高,不是一般的高,在描述齐省最为撼人心魄的一段历史之时,不着一字通篇在写别人,却通篇在暗指夏想,如此高明的手法,当让现今无数自认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伪史学家们汗颜,并且无地自容。
实际上,就和史学家们描述一样,在整个事件之中夏想始终躲在幕后,并未露面,但事实情况却是,夏想在整个事件的进展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巨大的推动作用。
在邱仁礼面对所有常委,发出出动**平息围堵事件的声音之后,常委会上一片沉默因为都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意味今后不管齐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省委班子都要负有全面的决策责任。
有些人并不知道整个事件的背后,是何江海的一次失误造就了衙内的重伤,许多人只是知道,何江海在儿子死掉之后,还要被彻底清算,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当然如果让上述人知道衙内的重伤和何江海有推脱不了的干系,恐怕就没有几人同情何江海了。不但不会同情,而且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但要实话实说的话,到此时为止,因为何江海昏迷,外面闹事的人元凶尚未抓获整个事件到底是何江海一手策划,还是中间出了偏差导致了阴错阳差,都还并不清楚。
甚至可以说,除了一人之外其余人等都一心认定就是何江海丧心病狂策划了此次事件,孙习民觉得何江海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鸿基更认为何江海除了死路一条,已经无路可走了,因为他己经疯掉了。
只有夏想在冷静地分析了全部事件之后得出了一个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但不会说出的结论——整个事件,恐怕在尘土飞扬之中另有瞎打误撞的地方,也就是说,从机场车祸开始,到衙内市区再遇车祸身受重任,再到省委大门被人围堵事件,以及亡命之徒在医院仍要取衙内性命的疯狂举动,一系列的事件全是失控事态,完全脱离了何江海的控制。
何江海昏迷了倒是好事,否则他能挺到现在,还得再昏迷过去。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事态会急转直下,发展到现在的一地鸡毛?政治不是耍横充愣,以何江海的政治智慧也不会如此傻冒,至少围攻省委、医院杀人的两出戏,借何江海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他不敢,有人敢。不管是谁在幕后指使,最后的黑锅得何江海来背,从衙内在市区受伤的一刻起,就注定了何江海的政溶命运就此终结。
夏想在叹息之余也不免摇头,他本来准备了一份大餐给衙内,做好了要和衙内上演一场刀光剑影的全武行的心理预期,不想衙内太不争气,差点桂掉,难道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他从未想过要将何江海扳倒,即使表面上答应了和周鸿基联手打垮何江海,但打垮不同于扳倒,打垮只是让何江海服输。
但现在,如果说何江海还有政治前途,别说在座的常委不相信,就是省委大院的看门老头,也不会相信。
事情,究竟会滑落到哪一步?
会后,夏想回到办公室,稳坐钓鱼台,密切关注事态的进展。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轻松自若,虽然他很同情衙内的遭遇,也对何江海的丧子之痛表示深切的慰问,但没有什么比两个对手自相残杀更让他感到欣慰的事情了,除了居中策应隔岸观火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