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这位僧人没有突袭,诵念了佛号之后才双手拇指相对,齐齐推出,结日轮之印。
耀眼光芒从他双手之间的空白绽放,宛若大日降临,遍照八方,刺目至极,掌势则充满了灼热之意。
齐正言抽剑斩出,剑似赤霞,与孤鹜齐飞,暗藏玫霞荡之力,将僧人的日轮印引开。
他双眸泛着紫色星点,幽深如同宇宙,毫不畏惧日光的照耀。
僧人连施宝瓶印、大金刚印、狮子印、内缚印,如明王降世,将齐正言压制。
但齐正言似乎将浑天宝鉴与浣花剑派剑法融会贯通,挥洒写意,时而星河天荡,时而寒光远袭,面对境界高于自己一筹的僧人,丝毫不露败相,反而有守有攻。
…………
阮玉书抱着古琴,行走于荒地之中,若遇到想欺负“弱女子”的对手,往往只是“乱神曲”、“震心之音”、六脉神剑就将他们打发,连送归咒、广寒咒和天龙八音都不必。
前方行来一位宽袍大袖的男子,丰神俊朗,手提长剑,正是崔辙。
看见阮玉书后,他哈哈一笑:“居然遇到玉书妹妹,可以聆听佳音了。”
他自幼爱好音律,似乎有意试一试阮家神曲。
阮玉书没有退缩,她遭遇过的强敌绝对多于崔辙,左手抱琴,右手就要抚动。
突然,崔辙微微一愣,皱起了眉头,然后对阮玉书道:“外面出了变故,幻阵内很危险,玉书妹妹尽快脱离。”
说完,他身影浮动,穿过层层“水幕”,瞬间消失在阮玉书眼前。
之前圣皇魔令的变故让崔家多有警惕,不太放心崔辙入阵的安全,另有一些布置,所以崔辙是最先被寻到并拉出阵法的,与此相似,王载仅比他慢一步离开。
听见崔辙的提醒,阮玉书黛眉微颦,加快步伐,试图寻找同伴,提醒他们。
走了一阵,她攀上一座小丘,听到了前面沉闷的雷鸣。
抬眼望去,前方天空昏暗,两道人影不断移动,一方刀剑齐施,一方双掌纷飞,或有雷电,或冒火焰,但都迅速破灭消弭。
四周昏暗如同末日,双方难解难分,仅以目测,孟奇略处下风,一时摆脱不了对方。
见此情状,阮玉书虽清冷依旧,却似乎舒了口气,打算翻过小丘,进入琴音范围,施展琅嬛十二神音,助孟奇尽快解决敌人。
就在这时,她心有所感,侧头望向左后方,只见一位身披黑袍脸戴面具之人迅速靠拢。
“九天雷神!”阮玉书黑白分明的眼中,瞳孔收缩如针尖。
九天雷神似乎被阵法压制,难以飞行,可速度之快,眨眼就缩短了上百丈的距离!
只要几个呼吸的时光,他就能看到孟奇和自己,遥遥出手!
孟奇刀法与剑法齐齐展开,没有半点藏私,不仅尽展各种真意,不断破势,击其薄弱,而且不断布局,巧妙落子,时而催动紫雷劲或借助流火的神异突然发难。
但他每一刀每一剑都仿佛毫无用处,只要被对方黑掌拍中,无声无息间,劲力自散,刀势破灭,电火消弭,刀剑讲的所有故事都被中途打断。
六灭人魔聪明地选择了以境界和功法压制,没有试图和孟奇比拼招式境界和心灵意志。
一招招下去,孟奇愈发觉得周围元气大海汹涌澎湃,再难有浸润恢复的机会,真气还好,体力与精神缓慢而坚定地下降着,而“天人合一”状态也越来越无法保持,因为“自然”接近破灭,步入末日!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破灭开始蔓延至孟奇肉身,不死印法根本没办法卸掉或化解这种诡异的攻击,若非八九强横,淡金闪耀,孟奇早就肉身破灭而亡了!
六灭人魔很有耐心,一直与孟奇缠斗,不给他出杀招的机会,亦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同样的,六灭人魔自身亦找不到决定胜负的契机。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是孟奇最大的感受。
气机纠缠之中,强大的压迫力自六灭人魔而来,让孟奇的气势渐渐攀升,但由于六灭人魔的游走式打法,这种气势的攀升很是有限……
…………
看着九天雷神急速靠拢,阮玉书先是略有畏惧,接着深吸口气,盘腿而坐,双手皆是放于琴上。
这时,她脑海内响起了九爷爷阮康的声音:“局势有变,阵内危险……”
心灵交流仅是瞬息之间,阮康总算找到她了。
阮玉书突地发怔,而阮康察觉不对,借助气息感应四周:“你附近有外景?快随我离开!”
阮康发觉了九天雷神,语气极其严肃,因为阵法变化的关系,他一时透不进来太多力量,只能拉人离开。
阮玉书感觉到身上附着的气息开始引动,脸上难得浮现复杂情绪,转头看了看苦战的孟奇,遥望了或许还在激战的齐正言和赵恒,又回首望着已临近小丘的九天雷神,神情忽然变得坚毅。
“二十一娘,你要做什么……”阮康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息诡异消失。
阮玉书眼帘垂下,低声自语:
“九爷爷,虽然你们常常夸我聪慧,但我知道自己很笨很笨,笨得放弃平坦生路,选择坎坷死道……”
栖凤飘起,纤手抚动,凤鸣之声响彻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