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鳞看台上的女弟子风度翩翩,自己将水火棍立在身边,深施一礼,道:
“这位弟子,怎么称呼?”
女弟子轻柔答道:
“池园柳。”
陈飞鳞点点头,说道: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好名字。”
池园柳叹气道:
“想不到陈督学也是个读书人。既然是明白事理的人,为何要连续打伤我的两位师弟呢?师弟们年轻气盛,不过是心直口快,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难道,现在连说实话,朝廷都容不了吗?”
说着说着,池园柳清秀的面容竟露出悲戚之色,一双明眸隐隐泛起泪痕。
陈飞鳞眼皮暴跳,他妈的,这小娘们儿看着挺斯文,没想到说的全是屁话。他一横大棍,没好气道:“你们这帮弟子先入为主,以为老子是个粗人,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小丫头片子,动手吧!”
陈飞鳞这一通输出,引得台下池园柳的狂热粉丝们暴怒起来。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全部指向陈飞鳞。陈飞鳞早就麻木,大棍在台上一震,大理石台又多出一个深坑。不过这种低级的泄愤方式起到反面效果,台下谷神宗众弟子齐声高呼,口号整齐:
谷神不死!
驱赶督学!
光荣宗门!
天灭贼汉!
嗯?
这四句口号一遍一遍的喊,前三句倒还罢了,这第四句……天灭贼汉?
不止台上的陈飞鳞怒了,就连台下的苏红柄也感到一些愤怒。你说个“天灭郭贼”,都可以理解……你对朝廷有意见,打倒郭子威,换你上来当大汉枢密使,也不算离谱。可天灭贼汉是什么玩意儿?大汉碍你什么事了?
再说,还他妈“天灭”,不凭自己本事反而要凭老天爷?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身为修真者,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把狠话都说的这么怂,操。
苏红柄微皱眉头,紧接着,他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他感到事情不对,明明刚才这些人都是鸡一嘴鸭一嘴的乱骂,怎么忽然就这么齐整了。总不会是陈飞鳞连续干飞俩弟子代表之后,这帮人团结起来了?
而且,苏红柄发现一些方才没见过的人,涌入了现场。他们正在有意或无意的往擂台附近靠拢。
陈飞鳞也感到不妙。但他懒得再多想了,而是怒目圆睁,环视一圈道:
“他妈的,要造反啊!”
池园柳似乎还要说什么,但陈飞鳞不打算让她再说第二句话了。他今天算是明白了,这是一场非常有组织的行动————背后不只是这几个弟子,也许牵涉谷神宗的高层,也许还有西方的那些狗屁国家……但此时都不紧要了!
想搞事,那就来吧!
陈飞鳞抡动大棍,夹带恶风,照着池园柳面门狠狠砸下。
他以最快、最猛的速度和招式,力求速胜。但接下来的事情,令他大吃一惊,因为池园柳更快!
池园柳倩影一晃,飘到了台子一角,躲过陈飞鳞的棍子。接着,她一双纤纤素手牵动锁链,一条链枪如长蛇席卷而来。就见枪影闪烁,陈飞鳞侧头躲闪,枪头自他身旁飞过,又从反方向飞回,再度与他擦身而过;兰花形状的倒钩,险些勾中他的肩膀。
陈飞鳞心中一紧,这池园柳比方才那俩弟子强得多,是个真正的化形期高手!
银链在擂台上如灵蛇般四下出击,陈飞鳞试图用手中的水火棍卷住池园柳的链枪,但终究是差了分毫。
池园柳一边自如甩动这条兰花链枪,一边仿佛文艺女青年一样,不卑不亢的说道:
“陈先生,我明白了。不只是说实话是禁止的……就连说话的权力,你们也要剥夺……既然如此,我们也有反抗的权力!看枪!”
她的手腕微微一抖,真气灌注,原本软而灵活的链枪,突然挺立成一条直线,照着陈飞鳞要害便刺。陈飞鳞大棍一挑,涮开了这一枪,反身抢上一步,又是向前疾戳三下。
但是池园柳身法奇快,远在戴文昊、孔岳之上,左摇右善,把这三下前戳都躲了。跟着抡动链枪,流星赶月的一样,兰花枪头又从陈飞鳞头顶扫过,将他的金边檐帽上斜插的黄色绒球击落。
“好哇!”
“打爆这督学的狗头!”
“姐姐飒呀!”
确实很飒,在一旁观战的苏红柄也深有同感。池园柳与其说是抡动链枪,不如说是在舞动。她矫健与轻盈兼具的身姿,强大的实力,深深地赢得了在场年轻修真者们的心。
不过,陈飞鳞则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这池园柳真是难缠,自己凭手里这条标准品质的水火棍,一时半会没法赢她。
要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吗?但这又有些不妥……
刷!
闪亮而致命的枪头再一次与他擦身而过,兰花形状的倒钩割破了他的外衣。因为真气护体,他并未受伤,但陈飞鳞已经忍无可忍了。对面不过是个谷神宗的精英弟子而已,自己堂堂从四品督学(临时封的),竟无法速胜,反而处处被压制。
这根水火棍是朝廷给配发的,自己本来就不擅长使用。此时,要胜对面这丫头,便不能从技巧上着力————而是要靠最纯粹的暴力!
陈飞鳞气灌双臂,再次出棍:一记从左到右的平抽。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池园柳也早早的察觉到了,将链枪带回身前,自己身子向后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