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奴隶们大部分都还没完工，但他们爬出车底，下了车，金属碰撞、试车的引擎声都停下来了，奴隶们坐在地上或者靠着车体静静看着大楼里飘出来的灯光，听着里面的争吵。</p>

假酒商人冲进楼里去疯狗一般咆哮，跟青蛙叫似的聒噪戛然而止，托依达里亚特有的嗓音尖啸：“什么？！你要买他，为什么？”</p>

假酒商人不是要毒打克雷明一顿，而是要将他买走。</p>

所有的奴隶的心都不禁揪紧，大家都知道，这对克雷明来说意味着一种什么样的凄惨命运，很有可能不被虐待致死是不会罢休了。</p>

大祸临头了！</p>

所有的奴隶都希望鸟人老板惜才而弃财，别把他出售给假酒商人，其中居然包括霍蕾妮，她低声道：“他不会卖，对吗？你是他的摇钱树，哪有把摇钱树卖掉的？”霍蕾妮的怒气冲冲已经不见了，满脸同情的样子。</p>

但是财产没有话语权。</p>

鸟人老板最钟爱的是金钱。</p>

“修车呀，他的车修得好，以后专职给我修车。”假酒商人阴恻恻地笑道，“我老婆就喜欢他修车。她这么说的时候，你不是在场吗？”</p>

托依达里亚小胖子伸出两只畸形纤细的上肢打了一个夸张的手势，报出价钱。</p>

假酒商人突然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在咆哮：“十倍高级修理工的价钱，你这个奸商，坐地起价，这是敲诈。”</p>

卖假酒的，货真价实在他那里不成立，给了他高价也没有真货。</p>

他都不卖真货。</p>

这时要支付购买一个超级修理大师的价钱，自然是万般不情愿，在他的认知里，也就是一个矿工的价钱，最多附赠几瓶假酒，大不了少掺点水。</p>

三个人静静地听着，黑衣人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克雷明。</p>

“他是比十个高级修理工还高级的超级修理大师，他的车修得好，你刚才亲口说的，不是吗？死亡矿井要买人，也是这个价钱。”托依达里亚人的笑声像是青蛙在歌唱。</p>

“骗谁，就一个小屁孩，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成为超级修理大师？他从娘胎里学会的修车吗？混蛋！你这是敲诈！”</p>

捶桌子咚咚响，书籍文件之类哗啦落地的声音，厉声咆哮。</p>

“砸坏东西要赔钱！加倍赔钱！盘子、杯子……”对方愤怒，因为得不到而愤怒，绝不是因为付不起钱，巴图特马上喊出新的价格：“十一倍。”</p>

“吸血的渣滓！靠榨取奴隶血汗，蓄养奴隶卖钱的吸血渣滓！”</p>

哗啦——</p>

“纸……撕裂好几页纸！那本书散架了……十二倍，我要十二倍，他是个超级修理大师，能够修好每一辆车，处理每一个故障……”</p>

砰——</p>

“花瓶，精致的花瓶……很贵的……你这个混蛋，假酒贩子，敢摔我，二十倍。他一个人一晚上修理五辆车，我都看见了，是最好超级修理大师，不出二十倍，休想从我这里带走人。”</p>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乱砸。</p>

“他说的是真的。”黑衣人问道。</p>

半晌，霍蕾妮才意识到，这句话什么意思。</p>

“他今天……从中午开始就有点神经病，不断捅漏子。”想起要辅助工具和几个人合作花半个小时才能拆卸的连杆，几分钟就完成的现实，补充道：“拆东西是比较快。”</p>

“多快？”</p>

霍蕾妮没有回答，也许只是极其擅长拆连杆，跟吃饭一样，过于熟练，闭上眼睛也会送食物到嘴里，她不是很肯定，转头朝克雷明道：“说话，哑巴啦？问你呢，多快？”</p>

“一个顶十个高级修理工。”克雷明淡淡地道，“不然老板怎么开十倍的价钱。”</p>

霍蕾妮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大师了？”</p>

黑衣人也点了点头，塔斯肯大妞瞪大眼睛：“你真信？”</p>

啾！爆能枪响了一声，爆能束穿过窗户，冲上夜空。</p>

最后摊牌的时刻到了！</p>

“三倍！蓝皮吸血鬼！敢敲诈我，找人把你的修车行砸了！”</p>

静！</p>

吵闹的夜，顿时安静下来，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人影晃动，瘦竹竿与插翅膀青蛙交头接耳。</p>

假酒商人的事迹，整个城市都有所耳闻。</p>

当年他出身贫穷，但年轻英俊，为人也聪明热情，是个快乐的青年。</p>

老板的女儿比较肥胖却情绪不稳定，要么闷闷不乐，要么脾气暴躁，爆发起来一辈子没法做朋友，她朋友稀少，融不进社交圈子，为此闷闷不乐的时候，他趁机而入，人生的第一次就成功地在白皙肥嫩的两腿之间，洒下种子，让她珠胎暗结。</p>

这改变了两人的命运，至少两人的情绪成功对调，胖女孩成了胖夫人之后，不快乐的情绪有了地方发泄，开始快乐起来，而上门女婿则逐渐地闷闷不乐，冷酷而吝啬。</p>

原来的穷朋友们羡慕也罢，嫉妒也罢，恭维他也罢，嘲笑他也罢，他们说他是聪明人，穷人致富的捷径就是“入股”，挖掘一只肥而深邃的潜力“股”。</p>

甚至，请他传授“股”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