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堂驱赶着牛车,也顾不得老牛声嘶力竭的哀鸣,用鞭子使劲抽打,到了快看见青牛镇城池轮廓的时候,老牛一声哀鸣倒地不起。</p>
疾驰的速度很快,他被惯性一甩,就倒在了路上。</p>
“呼哧,呼哧......”老牛侧躺在地上,伸着粘稠的舌头,喘着粗气。</p>
陈留堂终究是个心善的主,看了一眼前方,青牛镇的城池很是低矮,仅有一人多高,是用土夯的城墙,破损严重,在城池洞子旁边立着一石牛,是用青石雕刻而成,肌肉虬结,棱骨分明,低伏的水牛角如两把镰刀,而在离青牛十米左右,路边开着一家茶铺。</p>
茶铺是低平的瓦房,前门是倒三角的破布做成的遮阴棚,在门前竖着一根枣木杆子,挂着破布幡,风吹雨淋,字迹模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茶”字。</p>
他朝着茶铺走去,与此同时也有一行人从城池走了出来,对方与他面对面,恰巧让他瞧了个仔细。</p>
一行人七个,皆是农家打扮,粗布短衣,其中四个是壮年,费力的抬着一具棺材,棺材是柳木的薄皮棺材,周遭钉了一圈铁钉,恰好将棺材封得严实,尾随的还有两个老人一个妇女,一叟一妪,妇人荆钗布裙,样貌清秀,眉宇间有些妩媚,脖子围着帛巾,不露一点肌肤。</p>
说来也怪,此时正值盛夏,人人都图个清爽,可是妇人反行其道,茶客约莫估计应该是性情保守,或者相公是个醋坛子。</p>
陈留堂打量了一眼也不理他,问店家讨了一碗清水,然后回到老牛那里,蹲在地上将水细心的倒在牛嘴里面,老牛舔了个囫囵,或是歇息有了脚力,重新站了起来。</p>
“你我两人也算缘分,你虽是马二等人照顾大的,但我陈家才是你的东主,你就和我一起走,当个脚力。”陈留堂解了老牛绑着的马车。</p>
老牛哞哞叫了几声,很是兴奋,用硕大的牛头亲昵的蹭着陈留堂的脸颊。</p>
可能是那碗清水让老牛对他有了好感。</p>
他牵着老牛走到了茶铺,从怀里掏出五个铁钱递给了店家,微笑道:“这老牛还劳烦店家细心照顾,洗个身子,喂点精料,再给本公子倒完茶汤。”</p>
“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店家得了五枚铁钱,立刻眉开眼笑,让浑家牵着老牛到了车铺的另一边照料。</p>
茶铺仅有一间瓦房,并没有马厩。</p>
“青牛镇距离涿县还有多远?”陈留堂问了一句,然后叹道:“实不相瞒,家父病危,为人子女怎能不立刻赶在爹娘病榻旁侍奉,可这路途实在遥远.....”</p>
店家等陈留堂说完,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来,然后神神秘秘说道:”客官,青牛镇距离涿县也不过三十里地,骑马三个时辰就能到,可是最近听说这条路上不安宁。“</p>
“有劫匪?”陈留堂说是劫匪,但心里却想着那个女尸,是不是这个女尸在这青牛镇方圆作怪。</p>
“就是劫匪,看来客官你也听说了,老张头说了,有个河东口音的红脸大汉,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长得跟鬼一般的模样。”店家回道。</p>
“可否消财免灾?”陈留堂松了口气,心神一紧,问道。</p>
虽然前身已经作古,但还是留下了一缕执念,不完成见他病危的父亲,恐怕心里的执念永远不能消除。而且陈留堂曾经听说过,念头不通达,则修行事倍功半。</p>
他有那无名口诀,定然能在这鬼魅横行的年代,生存下去。</p>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咋就这样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