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潇潇吃完,拎过二顺带来的袋子,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你…买的?”</p>
二顺点头:“买的!我的钱!”</p>
田潇潇无语:“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是钱钱的!你有那么爱钱吗?”</p>
二顺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谁不爱钱!当然钱和你比起来,还是你更胜一筹!”</p>
田潇潇不再理他,这个二顺什么都好,就是有事没事调戏老板不好。</p>
她拿出衣服,这是一身秋季薄绒运动装,正是自己穿的尺码,竟然还有一双袜子,只是袜子看起来有些大。</p>
田潇潇在自己身上比着衣服,又拿着袜子问:“二顺,你说你什么脑子,买衣服尺寸合适,袜子怎么会这么大?”</p>
二顺上前一把将袜子抓在自己手里:“这袜子是买衣服送的。我花了这么多钱买衣服,自己不能穿,还不能给自己要双袜子?”</p>
田潇潇听了又无语又好笑,半天才指着他说:“还真是对自己照顾有加!”</p>
“那也比不上对你体贴入微!”二顺立马跟上一句。</p>
田潇潇白了一眼:“你这么怼你老板,不怕失业吗?”</p>
“我花自己的钱给老板,我该失业,这样的黑心老板我还不伺候了。”二顺当仁不让。</p>
田潇潇也不再跟他理论,把衣服重新装回袋子,坐在石凳上发呆。</p>
二顺把两人吃剩的东西收拾扔了,回来见她还一个姿势一动不动。</p>
“怎么?楚兰不好?”他问。</p>
田潇潇点头:“嗯,恶性,全切。”</p>
二顺站着没说话,这对于健康人来说,的确有些受不了。</p>
“你别太伤心,人各有命,你再难过也于事无补。”二顺安慰她。</p>
田潇潇说:“你从哪里看出我伤心了?”</p>
二顺白她:“你不伤心吗?”</p>
田潇潇一愣,是啊,自己伤心吗?</p>
好像自从爸爸出事后,自己就对世间一切看的很淡然,无论什么事情,都很难拨动自己的心弦。</p>
“我为什么伤心,即便生病的是我,我也会坦然接受,不会伤心。命运如此安排,我顺着就是,有什么好伤心的。”田潇潇说。</p>
“哎呦喂,那是我看谁在雨里哭了半夜,谁又无比敏感?”二顺不信她。</p>
田潇潇觉得他好笑:“是你敏感,所以看别人也会又这样的感受。照你这么说,我还不能哭了?我就不能情绪释放了?”</p>
“你看看你!我就说了半句,遭你这一顿狂轰滥炸,不是敏感是什么?”二顺不忍揭穿她。</p>
田潇潇皱起眉头,不愿意跟他再理论,这又什么意义,生病的人还在手术台上,他们都无法感同身受。</p>
“二顺,你说我们在这里这么没心没肺是不是太不道义?”田潇潇问他。</p>
二顺说:“不然呢?要大家都跟着痛哭流涕?谁不是会生老病死,只要活着就必须经历这些,不然就不是活的。怎么会算没有道义?你自己发烧没好,家没回衣服没换,在医院一直守着,这不是道义?”</p>
“二顺!”田潇潇打断他,“我是说我心里并不难过,好像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这会不会对我的老板太过残忍?”</p>
“你这还不是难过?这会你心里除了你的老板,还有别人吗?你整个人都在想着她,这还不够吗?还要陪她也挨一刀才是关心?”二顺说。</p>
田潇潇经他这一提醒才恍然,原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为楚兰担心,怕她难过,怕她失了以往的冲劲,怕她以后不能再工作,怕她因为病痛不再是她自己。</p>
“怎么?看到自己的心了?行了,别总替别人担忧了。”二顺宽慰她。</p>
田潇潇点点头:“我的手机呢?修好了没有?”</p>
二顺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你不说都忘了,那个说一时半会修不好,被雨水泡了半夜,我给你买了一个,电话号码复制好了。但是手机里的拷出不来。”</p>
田潇潇接过来,见和自己原来用的手机一样,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这么贴心了?”</p>
“呸!我的钱!”二顺捂着胸口,“谁贴心啊!我还不是怕你失业,丢了我公司的财源。”</p>
田潇潇笑的前仰后合:“你可以!总之没有一句好话!让你绕的半天转不过弯!行了,我不跟你贫了!开心了,谢了!走了!”</p>
田潇潇拍拍二顺肩膀,拎上衣服袋子回了住院楼。</p>
二顺咧着嘴笑了半天,才拍拍屁股站起来也走了。</p>
田潇潇回去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二顺带来的饭换了个地方,但两个人都没有吃。</p>
她去了卫生间把衣服换上,深蓝色运动装合适舒服,在不显眼的口袋边还绣着一只要跳起来的兔子,灵动又欢脱。</p>
她对着镜子跳了两下,比四姨的长袍方便多了,至少像个人样。</p>
她心里这样想着,突然笑起来,什么时候自己说话和二顺一样不正经了,什么叫像个人样。我田潇潇无论何时都是人样。</p>
她回到手术室时,岳辉抬眼看了下她,没注意到她换了衣服,只跟她要了瓶水喝。</p>
三个人又归于沉寂,田潇潇打开手机下了几个软件,查看了工作,看没什么急事又关上,靠在墙上跟着两个男人看着手术室上面的灯。</p>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田潇潇觉得眼睛无比酸涩,她转头看看岳辉。</p>
岳辉中间接了几个电话,但都没有离开走廊。即便在接电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手术灯。</p>
秦天明更不用说,连续几个小时眼睛一直等着那盏给他希望的灯。</p>
田潇潇想要闭闭眼睛,干涩难受,使劲才闭上,再睁开满目水光。</p>
她又连续眨了几下,让眼睛舒服些。</p>
工作时都很少这样一直盯着屏幕,怎么盯着一个灯会这样忘神。</p>
已经六个小时,上面的灯还没有要灭的迹象。</p>
田潇潇站起来,来回走走,让腿活动活动。她刚转过身走了没两步,一直寂静不动秦天明突然动了。</p>
爬着,又是爬着去手术室门口。</p>
田潇潇赶紧回头看,灯灭了,终于灭了。</p>
岳辉上前把秦天明从手术室门口抱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