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安醇一边休息一边做各种作业,几乎每天都要出门做实地练习,一个无业宅男却忙得像只陀螺。</p>
在约定日期的前一天,他终于补完作业,在胡清波和安德的陪伴下去了仁爱心理健康医院进行第六次治疗。</p>
夏燃没去的原因是奶奶生病了。乔女士坚强地咳嗽了四五天,终于扛不住了,主动要求去医院看看。结果去呼吸科挂号一查,支气管炎。</p>
夏燃抱着一大袋子药,扶着乔女士回家。她真是想不通,好端端地怎么又得了一种新病。</p>
乔女士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资深病人了,听到医生吓唬她这病要好好休养时要不然遭老鼻子罪,并不以为意,还拍拍夏燃的胳膊说:“燃燃,奶奶没事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p>
夏燃干巴巴地笑了笑,心想您骗谁呢!我都听到好几回了,你半夜咳嗽得狠了,怕影响我,都不跟我说,自己起床到客厅咳嗽爽了再回来。</p>
乔女士还以为自己的小伎俩唬住夏燃了,老神在在地一仰头,指着马路对面的糕点店说:“奶奶想吃榴莲酥。”</p>
夏燃立刻像撒僵的野马蹿了出去,过马路排队付款再过马路总费时八分钟,圆满完成任务。</p>
于是乔女士更以为自己已经把夏燃糊弄过去了,一边嚼着热乎乎的榴莲酥,一边悠闲地问道:“燃燃,那天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安醇?”</p>
夏燃眨眨眼睛,顺嘴胡说一句:“您瞎猜什么呢?”</p>
要不是她说完就把一块榴莲酥塞到嘴里去了,乔女士还真得要怀疑一下。</p>
夏燃扶着电线杆呸呸吐出榴莲酥,舌头把嘴里的残渣全都刮干净吐出去,这才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水漱口。</p>
乔女士看着她满脸的不耐烦样子,心里有了数。</p>
她吧嗒吧嗒两口把榴莲酥嚼完咽下去,笑眯眯地看着夏燃,说了前几天自己观察安醇的结果:“安醇跟你说的那个人很像,长得好,脾气好,脑子有点不好。”</p>
“他脑子没有不好,他是生病了,生病了!”夏燃急吼吼地解释道,说完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圈套,不由得软下声音,摇头摆尾地讨饶:“奶奶,您别操心我的事了,您多关心关心自己成不成?您看,支气管炎,又多了一个病。等再过几年,您这一身病得受多少罪啊,你孙子真是快心疼死了。”</p>
夏燃像模像样地抹了一把泪,抱着装药的塑料袋站在奶奶面前,低下头装哭。</p>
乔女士关心则乱,马上上当了,摸着夏燃的后背安慰她说奶奶没事大不了过几年就呆在家里不出门了靠你养着你愿不愿意养奶奶啊唉奶奶就快要变成个废物了……</p>
夏燃本来想装哭逗逗奶奶,可是听了奶奶这些话,心里是真得难受起来了。</p>
她想起自己刚刚带着奶奶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有一次碰上黑心中介上门赶人收房子,她当时在理发店当学徒,手里没钱所以没买手机,乔女士便一个人拿着扫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守在门口,那英勇无敌的架势,舍命护家的决心,愣是把中介定住了。</p>
黑心中介怕这老东西就地一躺嗝屁朝天,闹出人命他没法交代,所以骂骂咧咧地留下最后交房租的期限走人了。后来夏燃东拼西凑地找来钱交了房租,后来退房子的时候,找到当时骂奶奶的那个男人揍了一顿,给奶奶出气。</p>
一转眼五六年过去了,当年凭一已之力守住那几平米的简陋小家的乔女士,已经佝偻得再也直不起腰来。光她叫的出名字的病就不少,风湿,缺钙,胃炎,似乎肾也不好,头疼脑热更是平常,距离半条街的菜市场和超市,她要走上四十分钟。</p>
乔女士从来没有跟夏燃诉过苦,即使之前住在那个冬天冷夏天热的破棚户区,她也甘之如饴。</p>
这么好的奶奶,夏燃却不能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除了榴莲酥管够,她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让奶奶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p>
对了,我还可以找对象啊!</p>
她灵机一动,笑着问乔女士:“奶奶,您看我去相个亲怎么样?”</p>
乔女士欣慰地点点头,但随之她脸上浮起一抹忧色。</p>
夏燃这个模样,相亲成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罢了罢了,这事还是随缘吧!</p>
乔女士没有逼夏燃,夏燃自己却上了心。</p>
她下载了好几个交友的软件,把自己的脸和腹肌照片上传到平台上,很快吸引一大票妹子围观。</p>
妹子们后知后觉地看到她的个人资料上写着女,人群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暗戳戳地私信她喜不喜欢女人。</p>
夏燃满心欢喜交友去,愤然删掉软件,铩羽而归。她痛定思痛后,决心投入工作拼事业,等到赚了钱再找个好男人。</p>
但一想到事业,妈的,安醇那小王八蛋失心疯了喜欢她,这还怎么拼,越拼越错!</p>
夏燃没有烦恼几天,安醇就用自己独有的方式让她彻底甩掉糟心事,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事业中来了。</p>
因为安醇再次犯病了,而且犯得还不小。</p>
第七次治疗的实地练习家庭作业是沿着当年高朋来逃亡的路线走一遍,还没走到终点的野树林,安醇就受不了。</p>
当时车行驶在乡间年久失修的柏油马路上,刚刚下过雨,路上坑坑洼洼,还有积雨坑,安德没有把车开快,夏燃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地图边看边指路。</p>
胡清波和安醇一起坐在后车座上,安醇眼睛望着不远处的田野和山林,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异样,可就在车轮陷入一个浅坑,车身颠簸的时候,安醇忽然拧开车门滚了出去。</p>
那一刻胡清波这个小老师身上爆发出此生难有第二回的反应速度和冲力,他扑上去抱住了安醇,替他抗下了坠地的冲击伤痛,并且在翻滚的时候死死地把他护住,因此安醇虽然勇敢地跳了一次车,但是除了脸擦破皮,身上一点事都没有。</p>
胡清波就惨了,他的肩膀和手肘同时脱臼,小臂骨裂,外套大面积擦破,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他的勇气在扑出车门的一瞬间就用完了,当两人驴打滚似的翻滚停止时,胡清波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直接疼晕。到了医院才发现,他当时头还撞上东西了,有轻微脑震荡。</p>
事后安醇坐在胡清波病床前哭的时候,自己都非常不理解当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p>
他跟安德说:“我当时只是非常害怕,觉得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就很想挣脱,我没有想伤害自己,哥哥你相信我。“</p>
安德隐忍地沉默了很久,才摸摸他的头,在他发间蹭了蹭,道:“哥哥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等他醒了,跟他道歉,好吗?”</p>
安醇哭着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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