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前，在杨真跌入水中的刹那，他忽然听到了许芸贞的声音。</p>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变得活泛些许，还带着微微颤抖。</p>

“无须担心，我来救你。”许芸贞说，终于不再用奴家和妾身自称。</p>

“我也没事。”</p>

发现自己在水下能够呼吸，杨真把同样的想法告诉了她，然后酝酿起全身的力气，脱开水草的束缚后一拳砸在蒲延年的脸上。</p>

“你……”</p>

蒲延年倒退出去，惊愕地打量一番二人，随后转身逃窜，只留下一团团翻涌起来的水草作为阻挡。</p>

他想不通杨真为何能在水下打斗，更不明白许芸贞一个凡人为何会变成神祇。</p>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p>

杨真提刀欲追。</p>

“莫追了，速速上岸。”许芸贞道，她脸颊上的莹莹光彩渐渐消失，忽然身躯一软，瘫倒在水中。</p>

“呃……”</p>

杨真只当她真有神力，没想到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根本使不了河神的力量</p>

不过毕竟吓走了蒲延年。</p>

岸上。</p>

水草退去，九先生又找来一根长长的带网钩的竹篙，在水中搅来搅去，想把杨真给捞出来。</p>

李猫儿则蹲在他旁边不断地给他打气：“喵一还没死，使劲捞。”</p>

大黑马则对二人不屑一顾，心道这小子若是这般轻易淹死了，又怎么会是老主人的种。</p>

“哗啦——”</p>

杨真破开水面，把许芸贞举起来：“把她接上去。”</p>

“这是……芸贞？”九先生连忙扔下竹篙，俯身把少女拉上岸，借着岸上灯火瞧见她的脸庞，嘴唇哆嗦道，“你真是芸贞？”</p>

许芸贞呛咳出两口水，望向九先生一脸疑问：“我是。你是？”</p>

“我是温九青，先前在你家，教你写字的那个。”</p>

“原来是九青舅舅。”许芸贞虚弱地回应了一声，“快带我去溱河娘娘庙里。”</p>

“现在还去那里干什么？”杨真疑问道。</p>

他走上岸来，浑身上下都在哗啦哗啦地朝下流水，脸色又青又白，看起来就像一只水鬼，唬得提了灯笼前来观瞧的人们倒退多步。</p>

“此地香火之力太多，不能长存在人身上，否则我会变成河神。而凡人成神，立遭天谴。”许芸贞强撑着说出这几句话，气息变得愈加微弱。</p>

杨真弯腰把她抄起来，唤过大黑马，一跃而上，冲不远处的众人问了声河神庙在什么地方，待那些人战战兢兢地指了方向，没等他催促，大黑马便已经带着两人撒腿窜了出去。</p>

“喵一，带着我。”</p>

身后传来李猫儿的呼喊，她灵巧地奔跑几步，从地上跳起来，稳稳地落在杨真身后。</p>

“喵一，要救她，得砸了神像，推倒祠庙才行。”李猫儿趴在杨真耳畔悄声道。</p>

“你怎么知道？”</p>

大黑马迅捷如闪电，房屋在身侧如流星般闪过，飞快地消失在背后，杨真觉得嘴里灌满了风，只能大声吼着问李猫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