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手里拿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刀或剑,很多人都会生出一种奇异的欲望,那就是想用它来砍点儿东西试试。</p>
无论是砍瓜切菜割草劈木柴,或者是杀猪宰羊屠狗剥鱼皮,又或是裁布剪纸削水果刮胡子,当锋利的刀刃切断这些物体时,对一些人来说,总会有种奇异的愉悦感,令他们百试不厌,沉溺其中。</p>
甚至有些粗鄙野蛮的种族,会将他们的俘虏和奴隶排成排捆绑起来,试一试一刀下去能斩断几具肉体。</p>
只是这种行径一直被文明的种族所鄙弃。</p>
不仅是物伤其类的缘故,还因为刀剑砍在人身上的声音其实并不好听,砍在人身上的样子也不好看。</p>
没有一个接受过文明的人会喜欢杀死同类,就连刽子手也不例外。</p>
所以文明的种族总会发明一些东西来测试刀剑的性能,比如说浸过水后捆起的草席,比如说一层层叠起的皮甲。</p>
渡口集镇,快活楼。</p>
剑光一闪,三捆扎在木桩上的草席齐齐折断。</p>
“好剑!”</p>
“少爷的剑法更加精进了。”</p>
“徐少爷名字里都带了个剑字嘛,肯定精于剑道了,我等以后不如直接尊称一声剑少爷好了。”</p>
“言之有理。”</p>
听着周围的恭维声,徐剑面色平静,挽了个剑花,缓缓收剑入鞘,目光希冀地望向一旁端坐饮酒的白衣中年人。</p>
这中年人四十多岁年纪,浓眉如利剑斜飞,鼻直口方,凤目微阖,虽是双鬓斑白,却仍能看出他年轻时的绝世之姿。</p>
感受到徐剑的注视,中年人连目光都没有抬起,嘴角微哂,继续专注于几案上的美酒。</p>
“月叔……”徐剑终究沉不住气,凑前两步,低声下气道:“您看侄儿能学下一段的剑法了吗?”</p>
被他叫做月叔,中年人微微蹙眉,既没有回答,亦没有发作,只是抬起长袖向外拂了一拂。</p>
知道他习惯的徐剑便面露失望之色,无奈而恭谨地躬身弯腰退了出去,一帮家仆和帮闲也赶忙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离开。</p>
“月白先生,我看他都快把你当祖宗供着了,你怎么就不指点他两下呢?我觉得他对他爹都不如对你这么有孝心诚意,再说了,他又是五长老家的少爷,毕竟算是你们自己人啊。”</p>
随着娇糯糯的声音,莲步微动、霓裳飘飞,美丽而娇媚的女子带着一阵香风倾倒在中年人身侧,纤指托起尖削的下巴抵在案上,偏起螓首盯着他那张百看不厌的脸。</p>
“此处有美人美酒,却不懂得品味欣赏,只顾舞刀弄剑大煞风景,实乃无知蠢物。”月白先生平静地开口,一把把女子拉入怀中,把玩着这位快活楼花魁的玉手,眉宇间却带着一层抹不去的厌倦。</p>
花魁娘子瞧见他的神色,虽说久在烟花之地,习惯了逢场作戏,但仍不觉地抽出手来,想替他抚平眉间的忧郁。</p>
月白先生轻易地捉住她的手,淡淡道:“给我讲讲最近有趣的事情吧。”</p>
女子探出的手被月白先生轻轻地揉捏,耳中听得他的声音,早已把徐剑花大钱交代她的事情丢到一旁,眨了眨能滴出水的眼睛:“讲什么呢?不如讲讲我听说的昨天发生在廿里驿上的事情吧。”</p>
“好。”</p>
……</p>
“这个老混蛋!”</p>
直到离开快活楼很远,徐剑才愤怒地一脚踢在走在他前面一点的家仆身上。</p>
那家仆飞跌出去,嘴里大声呼痛,一旁的人顿时纷纷叫好:“好脚法,这一脚踢得太精准了。”</p>
徐剑依旧恶气难平:“你们说,那姓马的到底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不肯教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