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玉珠，把我那身浅色的夏装，拿出来。”</p>

孙玉珠手忙脚乱，从衣柜里找出身绸子裤褂，陈榆接过来，“谢谢，孙小姐，请你转过身去，我换衣服。”他利索地脱下身上的破衣服，换上新装，阿混瞅着陈榆，“嗯，这还不错，我这兄弟一打扮，倒是挺精神的。”</p>

“那是，那是。”黄翻译心里不是味，嘴上却只好奉承。</p>

“那我先走了。”阿混站起来，走出屋去，几步溜到墙根下，一翻身，爬上墙头，看见隔壁院里，晕倒的鬼子躺在院内，身子慢慢蠕动，似乎要醒过来，他跳过墙去，给鬼子太阳穴上又补两拳，然后紧走几步，奔到鬼子的住室内，手忙脚乱地翻了一通，把屋内东西弄乱，从抽屉里拿了些钞票纸烟之类的物件，揣在怀里。这时候，听到外面大街上，响起一声响亮的呼哨。那是外面的陈榆在催促自己。</p>

再说孙玉珠和黄翻译这里，看见“段司令”走了，但换好衣服的陈榆并没动，不知何故，眨巴着眼睛又不敢乱问，屋里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气氛尴尬。约摸过了半袋烟的功夫，陈榆才起身“告辞”，跟黄翻译说了几句“以后请赏光到西山一游”之类的“客套话”，拱了拱手，“我走了，你们忙，不必送我。”便走出屋来。</p>

街上。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下，热浪袭人，行人稀少。陈榆偷眼瞄着远处日军的岗哨，慢慢磨蹭着向前走，此时，阿混在隔壁鬼子的院里还没出来。</p>

陈榆一步三晃，慢慢向前磨蹭。摸摸兜里，还装着一盒烟，便停下脚步拿出来点着一支，他本不会抽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就在这时候，看见远处走来了两个穿黄军装的和平军士兵。</p>

阿混怎么还不出来，难道偷上瘾了？陈榆心里暗暗着急。本来按照惠姐制定的方案，在鬼子屋里偷东西只是为了造成“盗窃案”的假象，以转移敌人的注意。是不是这个惯偷“君子侠”太贪财了呢？他打了声呼哨，催促阿混。</p>

终于，墙头露出了一片乱蓬蓬的头发，就象一只小黄鼠狼趴在那里，那是阿混的脑袋，探了出来。</p>

谁知道，怕什么偏来什么，那俩路过的和平军士兵，兵突然拐了个弯，奔这边走过来，阿混正骑在墙头上往下跳，一下子被他们看见了。</p>

“干什么的？”“小偷，”两个士兵瞪着眼睛叫起来。</p>

这下坏了。</p>

陈榆正在旁边“抽烟”，他知道此时不可用强，赶紧走过去，装模作样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p>

“先生，没你的事。”一个和平军士兵看了看穿着讲究的陈榆，上前便要抓阿混。阿混眼睛转了两转，此时若是撒腿逃跑，四周全是敌人，闹腾开了，即便打倒了士兵，也很难逃得掉，他急中生智，从衣袋里掏出两张刚刚从鬼子屋里偷来的钞来，“先生……”</p>

两个士兵眼前一亮，嘴里马上不叫了，其中一个伸手便取过钞票，但仍然不依不饶，“走，抓起来。”正在纠缠，身后有人说话了，“怎么回事，乱吵什么？这个人怎么了？”</p>

两个士兵回头一看，过来两个穿黑制服的警察，说道：“快，他是小偷，把他抓起来。”</p>

“是吗？”两个警察毫不含糊，上前伸手便把阿混的胳膊扭住，“好啊，这一阵治安很乱，都是你们这些不良分子闹的。走，去警察局，打折了狗腿，看以后还敢不敢再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押着阿混向前走去。其中一个吹胡子瞪眼的瘦高个儿警察，毫不客气，抬腿便踢了阿混一脚。</p>

人群后面的陈榆，倒背着手，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小偷，这回好了吧？唉，真是死榆木脑瓜子。这是怎么说的呢……”摇头晃脑地叼着烟卷，迈着四方步远去了。</p>

那两个警察，一个是阿四，另一个是邓小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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