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督帮了我，我自然要感谢。”</p>
说着，汪直起身，来到这五个大箱子面前，一个个掀开。</p>
瞬间，眼睛都晃瞎了，这箱子里面全是雪花银。</p>
“这是五万两银子，还请胡总督务必收下。”</p>
胡宗宪眉头紧皱。</p>
他并不是个清流，收礼送礼这种事他当年跟着严党混的时候没少干，只是近些年随着朝廷改革，他也就收敛了不少。</p>
再加上官俸改制、火耗归公之后，以他的官阶品级，并不是很缺钱。</p>
而且，他其实也算不上帮汪直，只不过是因为朝廷隐有开海之意，他就对汪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p>
“胡总督，这里就只有你我及几个亲信罢了，事情不会传出去的。”</p>
汪老板笑了笑。</p>
“还请徽王收回这五万两白银，我胡宗宪乃是明臣，世受皇恩，理当为国尽忠竭力。”</p>
汪直听的一愣。</p>
‘娘的，老子给你送银子，你扯个瘠薄的皇恩啊。’</p>
“胡总督，皇帝又不在这，没事的，不用紧张。”</p>
汪老板豪气走到胡宗宪面前。</p>
“再说了，咱们是朋友，这不过是区区五万两白银而已，怕什么。”</p>
“莫说你收了皇帝不知道，就算是皇帝老儿在这，那又怎么样？”</p>
“我汪直给你送银子，那是因为我汪直敬佩你胡宗宪的为人，是看在你胡总督的面子上，与那紫禁城的嘉靖没有任何关系！”</p>
‘嘉靖’二字出口，胡宗宪听的瞬间脸色大变，身后的戚继光都惊的一怔，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p>
“汪船主，慎言。”</p>
胡宗宪沉了沉气，凝声道。</p>
轰隆~！</p>
一声响雷炸响。</p>
同时，整艘船有些摇晃，应是狂风刮动所致。</p>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汪老板已经开了闸的嘴，此刻的他显然是越说越上头。</p>
这些年在海面上的顺风顺水，垄断海域带来的极致爽感，也让他越发猖狂。</p>
“哈哈哈。”</p>
“胡总督，你究竟有什么好怕的。”</p>
“你看看我，老子在海上干了十多年走私，纵横四海，怕过谁？“</p>
“现在还不是混的好好的，照我说，你还不如别做这个总督了，来我的宋国做丞相！我给你现在的十倍俸禄！”</p>
“风浪越大，鱼越贵！”</p>
“怎么样，考虑考虑？”</p>
而这一刻。</p>
胡宗宪瞳孔猛的一愣。</p>
他身侧左右的戚继光和徐渭也是看着汪直身后一愣。</p>
三个人的愣，是完全不同的。</p>
胡宗宪的眼神，那是混合着惊愕、敬畏、恐惧。</p>
戚继光的眼神，则是惊讶，惊喜。</p>
徐渭的眼神，只有惊讶。</p>
“怎么了？”</p>
“都被我的话吓到了？”</p>
汪老板很是满意胡宗宪三人的惊讶神态。</p>
“别说是在这里。”</p>
“就算是在紫禁城，就算是在奉天殿，就算嘉靖皇帝在我汪直面前，今天这些话，我也照说不误。”</p>
“嘉靖算哪条鱼？他还能把刀架我汪直脖子上不成？！”</p>
话音落。</p>
汪直突然感觉脖子一凉。</p>
一把看起来就很快，刀柄镶嵌着玛瑙石的金匕首，搁在了汪直汪老板的脖子上。</p>
自从壬寅之变后，嘉靖神仙就养成了随身带把匕首的习惯，以方便随时割绳子。</p>
这一刻，胡宗宪慌乱起身。</p>
扑通一下就跪了。</p>
“臣直浙总督胡宗宪，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胡宗宪早年做过御史，多少也算是在京城混过的京官，虽说嘉靖神仙不上朝，但偶尔还是见过一两次，对皇帝的模样，自然是印象深刻。</p>
‘？？？’</p>
三个问号，同时出现在汪直、戚继光以及徐渭的头顶，毕竟他们从没见过嘉靖神仙真容。</p>
‘皇帝？！’</p>
戚继光愣了片刻，亦是起身跪地。</p>
他只是惊讶跟前之人是皇帝，并不惊讶这皇帝是怎么出现的。</p>
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人。</p>
戚继光永远忘不了，六年前在登州卫的那片田地中发生的事，以及被偷走的几根扁担，事后都是戚继光自掏腰包赔的。</p>
“臣浙江副总兵官戚继光，拜见陛下，拜见仙师！”</p>
‘陛下？’</p>
‘仙师？’</p>
整个船舱内，满是问号乱飞。</p>
“你，你，你是…”</p>
汪直下意识扭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瘦出颧骨的脸，还有那冰冷的眼神。</p>
他从未见过皇帝，但此刻大概猜到了。</p>
“你说朕是哪条鱼？”</p>
淡漠之音落定。</p>
扑通。</p>
汪老板，瞬间就跪了。</p>
别看嘉靖神仙在季伯鹰面前天天跟个二傻子一样，但嘉靖神仙可是实打实的做了三十一年皇帝，其身上积蓄的浩荡龙威，足以镇压大明境内的一切不服。</p>
“汪老板，真是有钱啊。”</p>
季伯鹰站在第一个大箱子前，拿起一枚银子瞅了瞅。</p>
微笑着。</p>
季伯鹰来到汪直面前，半蹲下身。</p>
变戏法一般，手中多了一根烟卷，缓缓塞进了跪着的汪直嘴角。</p>
接着，划拉，火柴点燃，手掌挡风。</p>
江湖最高礼仪。</p>
“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和汪老板谈一桩买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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