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唯一不会辜负自己的人</p>

“……”</p>

商如意立刻明白了过来。</p>

她自幼卖身为奴，后来成为名动两京的舞姬，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但其实谁都明白其中的辛酸苦难，若是父母双全，或者家中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而且听她刚刚的口气，对“舅父舅母”似乎颇有怒气。</p>

她轻声道：“你，是被你舅父舅母卖掉的？”</p>

“哼！”</p>

绿绡轻哼一声，继续将脸转到一边去。商如意看了她一会儿，又想了想，说道：“如果你爹娘还在世，一定会很心疼的。”</p>

这句话既不是安慰，也没有多余的怜悯情绪，可绿绡心头却微微一颤。</p>

她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商如意，眼神中的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言的破碎。沉默了许久，她低声道：“我听说，王妃也是自幼失怙？”</p>

商如意点头：“是的。”</p>

“那你——”</p>

“是舅父舅母照顾我长大的。”</p>

“他们，一定对你很好吧。”</p>

这个时候再提起“舅父舅母”这个身份，绿绡似乎也没那么尖刻了，商如意看了看她破碎的眼神，尽量平和的说道：“是，他们对我一直很好。”</p>

“有多好？”</p>

这句话问得就很冒昧，即便商如意好脾气，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但一转眼，就看到了绿绡有些恍惚的神情，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冒犯了秦王妃，反倒陷入了更深的恍惚里，轻声道：“是不是，当亲女儿一般？”</p>

商如意道：“是啊。”</p>

“……”</p>

绿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其实早就看得出来，王妃是被人疼大的。”</p>

“哦？怎么说？”</p>

“王妃性情温柔，但处事却很果决，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有人宽厚的待你，让你不怕出错，不怕犯错，因为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周围的人都会宽容。”</p>

“……”</p>

这话说得商如意一阵失神。</p>

她当然早就知道自己前半生的幸与不幸，虽然父母早亡，可他们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就非常的宠爱，即便是个女儿，父亲也带着她四处游历见多识广；父母亡故之后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却有舅父舅母收容，并且娇宠着长大。正如绿绡所说，她那不吃亏的个性，早期自然是父亲宠出来的，但在舅父舅母的膝下，若没有他们视如己出，自己又怎么可能那样肆意，更“跋扈”到连婚事都要自己做主的地步。</p>

甚至，出嫁之后，对于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从公婆到夫君，也都是对自己多有宽容。</p>

也难怪从刚刚看到自己和舅父舅母那依依不舍的惜别的样子开始，绿绡说话就有些夹枪带棒的，也许未必是嫉妒，但她应该是非常羡慕不幸中又有大幸的自己吧。</p>

商如意笑了笑，道：“话是没错。不过——”</p>

她又歪着脑袋看着绿绡，笑道：“就算没有舅父舅母和兄长疼我，我自己也会疼自己。”</p>

“自己，疼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