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色的诡异天幕下,搬山罗刹缓缓挺直高大的身躯,风暴过后的这座虚假的昌郡城,分列的面积经过数次洗礼,已经彻底沦为了碎裂的板块,还未四散开的破碎小城缓缓漂浮在这片天幕诡异的小天地内。
而这座天地的主人,那只巨大的金瞳上的刻度时盘,则是再度转过了一个刻度。无数只黑色触手缠绕盘曲而成的虹膜仿佛复苏了一般,不再如死物一般,而是不协调的开始蠕动起来。从大地往上望去,那只金瞳的瞳孔仿佛要分裂似的不断挣扎。
就连身为鬼物的搬山罗刹,在清楚看见天幕上的那番怪异场景时,都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下意识开口骂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顶天的罗刹满身伤痕累累,金瞳释放的风暴不仅在物理程度上磨损着他山岳般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时间大道之发更是不断消磨这具世间罕见强劲肉身的魂体。即便如此,当这次轮到搬山罗刹来负责主力抵挡风暴时,牛头鬼面的青鬼罗刹还是选择以这样舍弃肉身的方式去保护他们这一队人马。
仅仅只是为了能够有充足完备的气机和精力,去准备接下来破开这方小天地的尝试。
鸿鹄老祖手捧侯行远的那道残魂,从罗刹庞大的身躯下走了出来,老道人挑衅般询问道:“牛鼻子,你他娘的还能不能行,别到时候和我说你撑不住了!”
搬山罗刹那对幽晃晃的澄黄鬼眼此时拟人化的露出一抹鄙夷神情,颇为可怜的看着老道人,奉劝他别庸人自扰道:“区区一介人类修士,少拿你们的那套标准放在牛爷我身上,老头,要是怕了你就直说。”
听见这样的回复,鸿鹄老祖心中料定这牛头鬼物多半是没大问题,放心大笑道:“那你可要加把劲了,别被我这区区人类修士给抢尽风头。”
其实老道人原本想靠着体内磅礴如江海般的气机,主动承担下这次抵挡风暴的任务。可却被搬山罗刹一口回绝。牛头鬼物给出的解释是他们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奇机支持才能支撑侯行远和这方天地外的那团残魂产生感应,最坏的情况是侯行远所需要的气机支持,将会和这片虚空一样,往无限大发展。
鸿鹄老祖虽然有着磅礴如江海般绵延不绝的气机支持,早已悟道惊鸿石献上“纳海”二字的老道人,现如今若说不论战力杀力,比拼一身气机底蕴,将会是整座东陆上名副其实的天下一甲。
可人力终有尽时,更何况身处这方诡异天地,连天地之间的法则都变得有违常理,加上那只无时无刻不想将二人生吞的金瞳潜移默化的时间“消化”,他们二人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发挥失常。那个时候,他们三人唯一的希望就要寄托于鸿鹄老祖的底蕴深浅与否。所以搬山罗刹宁愿自身吃亏,也想让老道人以最佳的状态去准备加下来的造魂仪式。
经过打坐调整的老道人,神清气爽,相比于满身伤痕的搬山罗刹,二人原本不相上下的气势,已经隐隐有了倾倒之势。从芦苇原上你死我活的对拼,到现如今的一起身处困境。哪怕牛头鬼物毫不遮掩一身傲气,赤裸裸的看不起他这位人类修士。老道人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股英雄相惜之情。
可能是百年后出关再无故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摇身一变身处修仙大道顶端的老人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算得上是同类的鬼物,才会战意逐渐升高,热血豪迈道:“好,那我便信你一回,放手大干一场!”
搬山罗刹也感觉到了老人现在空前未有的强盛姿态,于是便趁热打铁的抬脚重重踏向身下大地,龟裂的土地向四方扩散,组成一道从高天上俯瞰可见的山阵。
阵中心的道袍老人身处半空,大袖无风却飘摇不止,袖中满盈的浩瀚气机早已准备多时,随着老道人双手一招,老人大喝一声:“小家伙,准备好了!”
满袖的江海气机朝着那团飘荡在身前的残破魂体席卷而去。
两位老人互相默契的合作,却根本不过问侯行远的想法,也不准备给这位年轻人的残魂多一些准备时间,叫苦无门的渺小魂体被老道人的那两道磅礴气机打中,年轻人在感受到那股通体舒泰的炽热暖流流经全身,仿佛连魂体都彻底洗刷一遍后,登仙般的舒畅感下忍不住张开呻吟,直呼过瘾。
可很快那股源源不竭的气机便开始冲洗全身魂体上下,直到每一处角落都被老道人转变过后的灵魂力量给塞满,一丝胀裂感渐渐生起。侯行远此时就像是个吃饱的胖子,忍不住唔得一声响起。
灵魂力量增强的满足感转瞬变为膨胀到达极限的恶心感,可老道人和搬山罗刹丝毫没有挺直输送气机替他塑造强大灵魂的仪式。那一丝预示不妙的饱腹感随即变为撕裂充大魂体的肿胀感,痛彻灵魂的膨胀充斥在侯行远的每一个角落。
预感不妙的目盲男子忍不住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祖师爷!好痛!好痛啊啊啊!灵魂要炸了!快停下啊啊啊!”
鸿鹄老祖怒气不争,手中依旧掐诀维持着气机的输送,教训后辈道:“成败在此一举!闭嘴稳住神魂!难不成你想和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困在这里一辈子!到时候你连给天上那畜生当口粮的资格都不配!”
鸿鹄老祖的后半段话,侯行远已经听不清楚了,神志不清的魂体剧烈抖动着,好似随时有可能炸碎在天地之间。眼看这不争气的弟子已经到达极限,鸿鹄老祖一狠心,指尖一划,一滴地仙精血便渗出在指尖,随着老道人掐手一指,那滴隐隐有金光流转的精血便落在了侯行远已经开始扭曲变形的魂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