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南淮天朗气清,有风吹拂的长街上,再度相逢的四人,兄弟间有许多相逢的热切在心中,一时无法言说。
“我啊,还是不太放心你小子,做什么都是个倒霉头子,不好的事情全让自己遇上了,就连那柄鸱血,也是你兄弟我给你挑的,”息焕拍了拍紧紧抱住他不放男人的后背,李时淼情真意切,但着实勒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最后眼看男人丝毫没有松手意思,忍不住骂道:“行啦,还不松开是吧!我可还有伤在身呢,勒死我得了!”
草根游侠这才悻悻然放下双手,不好意思转移了个话题:“息大哥,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那一夜当真是精彩啊!听说最后的那座百丈剑山,出自白姑娘之手,打得那两位登楼境巅峰的大仙人手忙脚乱啊!差点砸塌半座南淮城啊!风光!太风光了!”
看着男人对自己竖起的大拇指,白衣少女有意无意的侧身避开了这道褒奖,面纱下好看的双眸目光流转,最后落在自家男人身上。李时淼的一番话提醒了他,那从天而降的百丈剑山,要说是出自息焕这个连筑胚期都没到的外家武夫之手,她是不信的。修仙界不乏有天资卓绝的怪胎出现,但再过超脱常理,其规则还是会在一个界限内,就好比一个人就算修炼速度增长再快,还是得依照修行的标准套路去走,筑胚就是筑胚,做不到须弥境那样的天地共生。事后无论她再三询问,软的也好硬的也罢,息焕都闭口不谈那百丈剑山其中的内幕,最后依稀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她也只能暂且相信是自家老祖留下的保命手段,没有做更进一步是追问拷打。
笼罩在息焕身上的秘密,像是层朦胧不清的云雾,对于少年郎再熟悉不过的少女只能感觉很熟悉,却无法摸清具体是一个什么感觉,这可让白家大小姐郁闷了好几日。
站在白玥魁身前的少年被冷不丁提及这一茬事情,立刻感觉到了身后投来的芒刺目光,一般默默示好,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承下李时淼的褒奖。
“啊哈哈哈哈哈哈,是啊,你嫂子,可厉害着呢!你别看你嫂子现在打不过那白衣老头,等过个两年跻身大须弥,吊打城内这二柱是分分钟的事情!”
大话出口不过脑子,对着自家兄弟只管瞎吹嘘,息焕的脸皮是出了名的厚,和李时淼二人相逢之后倍感亲切,一下子便本性暴露开来。
冷不丁的腰上传来一阵剧痛,不用回头息焕也知道是自家媳妇在背后发力了,一边吸着冷气一般发挥自己十分能忍的天赋,转头看向一旁的百里长青。
后者被盯着,提议道:“既然能这么有恃无恐的入城,想必二位早就做好了后手打算了吧?城内的雪走哨鸽活动近日也基本平息了,都向着四周郊野辐射出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息焕红着脸点头,摔下带头一把勾住李时淼朝一间酒楼走去。
草根游侠突然被少年郎这么热情的架势搞得有点不习惯,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道:“息大哥,你说我总这么一口大哥一口大哥叫的,你今年到底贵庚啊?看着你可比我年轻啊,话说你怎么还一直喘气呢。”
“李时淼。”
“嗯?”
“申查院没把你嘴巴敲坏吧?”
男子不解答:“怎么这么说?”
“怎么从刚才开始从你嘴里没蹦出好话过……”
草根游侠汗颜。
三人就近找了间酒楼坐下,白玥魁依旧是带着斗笠纱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她的样子是不打算进食任何茶水了。
息焕也知道其实此次入城,还是要尽快完事出城,避免节外生枝比较好。三人饮过一杯茶水后他便敞开天窗说亮话道:“淮安国公之死,到底是是谁的意思?”
李时淼神情一边,之前和百里长青交谈,他便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他虽然由叔父一家带大,对于父母儿女之情没有过深的感受,可也明白这是时候还是少提及这类伤心事为好。息焕不同,从知晓蒲毓身份后,便早就明白百里长青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之所以还能对这位新淮安国公玩笑嬉闹,是因为他看见百里长青对李时淼的态度,依旧和之前如出一辙,才让他稍微戒备的心放下一点。
淮安国公的事情,他一定要问清楚,这涉及到之后他们南下行程的核心意义,究竟会不会随着这位淮安国公的死而付诸东。要是百里长青在此时叛变,那对他们行程十分了解的这名紫袍男子,将给他们造成十分棘手的麻烦。
酒桌之上气氛有些冷寂,白玥魁面纱下双目禁闭凝神,提神注意四周气息动向,若是情况不对,这一次她会比上次更快带着二人出城而去。
紫袍男子缓缓啜着那一盏茶,已经放凉温热的香茗用不着这般小心,但他喝茶的动作很慢,所以回答要拖延许久。给人的感觉是他在深思,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旦不对,息焕他们翻脸的速度比起长剑出鞘,不会慢上多少。
“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坐下来,说这些有的没得,长青他家里刚发生这种事情,,息焕你这是干什么?”李时淼熬不住酒桌上的剑拔弩张,作势就要翻桌不干了。
息焕和百里长青二人同时开口,语气平静如潭水,压在李时淼这炉沸水上。
“李时淼,你去外面等着。”
“什么事情要藏着掖着?就我不能……”李时淼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被白衣少女提着带到酒楼外面,二人并肩站在屋檐下,李时淼如鲠在喉,半天说不出话来。
酒楼内的二人,依旧隔着对峙,百里长青的那盏茶,很快就要见底。
楼外二人,白玥魁看着蹲在地上无精打采的男子,李时淼一脸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好好的兄弟,会说翻脸就翻脸,这里面的世道,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