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城大雨倾盆,那一道天空树般的闪电炸响后天空恍若泼水一般落下了雨珠,李时淼躲在一处偏僻的巷弄里,借着面积不大的屋檐抬头担忧的看向万剑阁那边。
“息大哥他们,应该没事吧,这怪天气......”
“先担心一下自己吧。”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身旁不远处,李时淼顿时背后一凉。对方来得悄无声息,那些豆大的雨珠打在男子撑起的黑伞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李时淼下意识的搂紧怀中的鸱血,对方看到李时淼的小动作,呵呵笑了两声,略微抬起伞沿,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别担心,我看不上你那柄生锈的小东西,毕竟我可是刚刚花了大价钱,才勉强拿下这柄大龙须的啊。”
刘瑛说罢反手向身后一扯,落下一箱沉重的剑匣,轻轻一拍那金丝缠柄的金刃阔剑便弹了出来。一时间整条巷子内的雨珠都被风撕裂一般碎成千千万万粒,剑气满盈!
李时淼不说话,暗自后退两步,怀中的鸱血却随着大龙须的出鞘不住的发出嗡鸣声,仿佛在不服气的宣战。
刘瑛没有理会李时淼的小动作,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仙家最忌因果循环,你一个贫苦凡人进来掺和什么。李时淼,若你是那东岭白家子弟,我今日便咬咬牙放你走了,可人在江湖,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不要去争。你可知你随随便便抬价的十五枚金错剑,随便挑出一枚能值多少仙丹法籍?白家小儿不识货挥霍无度,你也当自己是那阔少爷了?”
李时淼闻言一怔,瞬间明白了对方找上门来的原因。
刘瑛心疼的看着身前的那柄大龙须,即使入手便能感知到此非凡铁,可一想到背后付出的代价,他便恨不得将面前的草根游侠千刀万剐。
“此结既是由你而起,你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雨势浩大,朦胧的窄巷内双方都站立不动,一人撑伞一人抱剑。
刘瑛微微弹动手指,李时淼反应迅速弓身发力,整个人向后弹了出去。刘瑛抬起的右手按在大龙须的剑柄处,剑身转动。
李时淼刚涌起的求生念头,被雨幕中射来的两道雨剑无情扑灭。双腿一软的跪倒在地上,被穿透而过的小腿鲜血汩汩流出。
被雨水打湿的碎发盖在李时淼的眼帘上,他强拄着鸱血不让自己趴在地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明明刚走出第一步,他万万不甘心就在此地倒下。
“真可惜,连这座南淮城都走不出去啊......”李时淼惨笑着看向远处收剑入匣的男人。
刘瑛嫌弃的看向血流不止的少年:“你自刎吧,别脏了我的手。”
尽管事已至此,但他还是不想直接和少年的死扯上关系。没有理会少年怨毒的眼神,刘瑛转身离去,他不担心少年会苟延残喘,雨幕中的雨剑再次聚起,三步之内少年不动手他便会亲自结果了他。
第一步,李时淼全身放松将重量全压在鸱血剑上。
第二步,少年颤巍巍的掬起一捧血水浇筑在剑刃处,红锈剥落。
第三步,刘瑛挥手出剑,面对裹挟在雨水中难以辨人的水剑,李时淼荡起一剑血水,仿佛剑随心动般满地的鲜血汇聚在剑身处,少年嘶吼着发力,像是雨夜中嘶吼的野兽。几步之内欺身至撑伞男人的背后。
金件清脆的交击声中刘瑛负剑而立,手中再次出匣的大龙须上响起嘹亮的龙吟声。李时淼被震得上身后仰,强忍住虎口撕裂的剧痛,晃荡着再次将一剑鲜血甩向身前的男人。
刘瑛不耐烦的轻啧一声,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伸向强弩之末的少年。不是他不想用别的招式,这柄诡异的阔剑入手以后便龙吟不止,剑身上传来的重量越来越重,仅仅是几下挥砍耳边早已尽是龙吟,振聋发聩,干扰的刘瑛心神不宁。
大龙须的剑尖和剑刃一般呈暗金色,宛若龙须般有浮动的花纹汇聚于一点。游龙般的剑气荡开了雨幕,撞击在鸱血浸润过献血以后暗红色的剑身中段。无需持剑者发力龙须剑尖便炸开一股冲力,鸱血剑刃上的鲜血在冲击下四溅开,李时淼能清晰感觉到手中长剑在止不住的哀鸣。
刘瑛心念一动,带着着剑尖在鸱血狭窄的剑身上一划而过,暗金色的龙须尖不断发出嘹亮的剑鸣,在一处剑身薄弱出剑鸣转龙鸣,鸱血剑胚最脆弱的七窍所在被亮了出来。
从大龙须上传来的破碎剑气汇聚在剑尖,李时淼甚至还来不及收剑,手中的长剑就脱手掉落,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压下了窄巷内的杂音,少年游侠耗尽最后一丝气力跌坐在积水中,面前的鸱血剑上裂痕密布。
刘瑛松开滚烫的剑柄,再看一眼掌心,细密的龙鳞慢慢消散,心有余悸的他看向少年那柄躺在地上已经沦为废铁的龙胆钢,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惊喜:“我收回前言,这柄大龙须,三十五枚金错剑也不换!”
男人大笑着,张狂的笑声在逐渐暗下来的雨巷内回荡,少年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那柄一两银子换来的破碎长剑,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白玥魁三人灰头土脸的落在太平街上,这边不少伤员已经得到安置,路边接连搭起了雨棚,不少受雷击之伤的剑修在这里接受临时的救助。三人的样子此刻有些好笑,被天雷劈过的头发根根竖立宛若一团蓬球。其他落地的人员也没好到哪里去,蜀山道长徐良的山羊胡子怎么也捋不直。
三人走进街旁临时搭建起的遮雨棚下,白画生的伤口已经做了简易的包扎。高大健壮的白山桥之前一直没有存在感,在这种需要后勤的场面开始担任起了主力,忙前忙后的操持着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