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无恨。

从他修行到现在，沈无恨是第一个让他无法杀伐果断的敌人。

诚然，沈无恨也和凤家人一样，有着中洲人特有的高傲，甚至沈无恨比凤家人还要高傲非常多。

但沈无恨的高傲并不让林澈厌恶，或许是沈无恨确实高傲的资本，又或许沈无恨虽然高傲，但也真诚？

林澈不知道，林澈只知道，他现在是真的对沈无恨生出了恻隐之心。

但，生出恻隐之心不等于林澈不想杀沈无恨。

哪怕抛开沈无恨求他下死手的请求不管。

林澈也不会放了沈无恨。

即便现在对沈无恨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敬佩和尊重。

但敌人终究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林澈深吸一口气，就将复杂的情绪摒弃，眸光变得清明而坚定。

“如果有轮回，希望来生你我能再相遇，相识，相知，到时候我们不要再做敌人，而是要成朋友。”

林澈握住了冥王剑。

用沈无恨的本命剑为沈无恨的人生画上句号，或许是沈无恨的最好结局。

“谢谢。”

沈无恨笑中带泪，坦然洒脱：

“若有来生，定要与你做朋友，与你同饮烈酒，谈道。”

沈无恨闭上了眼睛，主动迎向了剑尖。

嗤——

鲜血飞洒。

绽放最绚烂的猩红花朵。

沈无恨，就此陨落。

林澈微叹一声，抱起沈无恨的尸体，沉默地回到了西风城。

众修士迎上前去，但顾南嘉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只安静而又默契地为林澈让开一条路。

林澈将沈无恨葬在了安魂树下。

安魂树本是中洲特有的一种五品神药。

三千年前东荒才将其引入。

沈无恨葬在安魂树下，也算魂归故土了。

“小澈。”

顾南嘉来到林澈身边坐下：

“既要沈无恨死得其所，为何不将他送回中洲执法殿？”

林澈看着沈无恨的新坟：

“是他要求的，他说他这辈子都待在中洲执法殿，死后不愿再被困在那里。”

“他从中洲来到东荒后，觉得东荒景色还不错，便让我将他葬在东荒。”

顾南嘉秀眉微蹙：

“他不是月掌舵的爱徒么，怎么感觉他对执法殿其实没什么感情？”

林澈想到沈无恨死前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嗤笑道：

“这个世界可太复杂了。”

顾南嘉不知林澈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只默默陪伴在林澈身边。

“一路走好。”

林澈举起一壶好酒，在沈无恨坟前倾洒，随后牵着顾南嘉离去。

回到林府后，林澈再次回想沈无恨死前对他说的那些话里，关于冥王，关于晦暝，关于八大禁忌的部分。

与此同时，林澈镇杀沈无恨的消息，也如狂风一般朝着整个玄界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