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说他弑母？</p>

她不是那么聪明么，不是什么都看得清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这么说！</p>

谁都能这么说，只有她不能！她跟别人不一样……</p>

那种嗡嗡的嘈杂声音好似又响起来了，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这声音不是什么蝇虫，像是从他脑海里冒出来的，聒噪得，像是脑海里有无数影影绰绰窸窸窣窣的鬼影。</p>

一阵头晕目眩。</p>

他要撑不住了。</p>

她却又要杀他。</p>

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p>

不是她说的，不想让他死么？</p>

为什么会变？</p>

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p>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被一个人抛弃在荒野里的孩子，哀求着，不想被抛下。</p>

他是在乎她的。</p>

他想叫她囡囡，可她不让。</p>

于是为了证明，他取下阿母留下的狼牙，挂在她脖子上。</p>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心里对她的在意。</p>

但他想，这样，她应该就会明白。</p>

他是真心求娶她的。</p>

可她还是走了。</p>

像当初那个女人一样，离他而去。</p>

她回头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可却忍不住死死抓着地上的枯草，想要起身。</p>

她是对他有一丝心软的，是吧？</p>

可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把狼牙扔在了地上。</p>

他忍不住发笑。</p>

圣教那些人一拥而上，将他的脸深深按在了地上。</p>

他笑着，笑着，脸上忽然就湿漉漉的了。</p>

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p>

这一刻，他永远明白过来。</p>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诅</p>

咒。</p>

有些东西，他永远都得不到。</p>

……</p>

收拾东荣那些杂碎，他又托着受伤的身体去了。</p>

那群杂碎，还以为能将他拓跋枭如何？</p>

笑话。</p>

他拓跋枭是天生的怪物，早不知从阎王那里抢了多少条命回来，他们以为就凭他们这群杂碎，能将他当成待宰的羔羊？</p>

逃出去不费吹灰之力，他还回来继续杀了这群杂碎。</p>

总不能风头都让谢渊一个人出尽了。</p>

也许他是为了向那个女人证明些什么吧，不过不重要了。</p>

……</p>

处理完了圣教那群人，老皇帝又让他回去。</p>

听说他又急得吐了血。</p>

也不知道做样子给谁看。</p>

他十分抗拒他这副模样。</p>

但他也不知为了什么，还是回去了一次。</p>

他的确虚弱了很多，似乎也老糊涂了，居然说要让他拓跋枭做皇帝。</p>

连他自己听了都想发笑。</p>

老皇帝是想让他把全东荣的人都杀光？</p>

于是他毫不犹豫拒绝了。</p>

这皇帝，那几个多在暗地里鬼鬼祟祟的窝囊皇子谁爱当谁当，他是打定了主意跟啸月回去。</p>

原野才是他的故乡，那里是阿母灵魂的归息处，也许在那里，他便能回到阿母的怀抱，再也不会听到那些嗡嗡的噪音。</p>

这世上，有些东西，他永远都得不到。</p>

有些东西，他却已经早早拥有了。</p>

老皇帝又是哭又是闹，他看得心烦，却被迫着答应偶尔回来看他。</p>

如他所愿，他终于远离了朝堂，远离了整个圣都，那嗡嗡的噪音出现的时候</p>

果然越来越少。</p>

那个女人也离开了圣都，还要离开东荣。</p>

本来他已经打算，此生不再见。</p>

可他还是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