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太后靠着软榻假寐,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知道是尚嬷嬷回来了,便睁开眼,问,“如何?”
尚嬷嬷答,“皇上走了。”
“皇后呢?”
“皇后没走,坐在殿里喝酒呢。”
“一个人喝?”
“是。”
梅太后把脚从榻上放下来,“哀家去瞧瞧。”
尚嬷嬷却拉住她,“您去,能说什么呢?”
梅太后一细想,也是,她若是出去说几句安慰的话,只怕皇后更尴尬。
她问尚嬷嬷,“你说皇后是什么意思?”
尚嬷嬷摇摇头,“奴婢猜不出,皇后娘娘仁慈宽厚,是个豁达的人,许是皇后娘娘想得开,并不介怀。”
梅太后又问,“那你说皇帝是什么意思?他今日的心烦意乱是为了谁?”
尚嬷嬷还是摇头,“皇上的心思,奴婢不敢妄加揣测,皇上至小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今日的心烦意乱或许是为了朝堂也不一定。”
梅太后沉吟了片刻,也摇头,“哀家觉得不是朝堂,他动了凡心了,就不知那人是谁?会不会绕了一圈,还是皇后,有些男人就这样,心里越热,面上越冷。”
尚嬷嬷知道梅太后一直巴望着皇帝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但皇帝是个冰疙瘩,从来不与女人亲近,想来只是梅太后的一厢情愿罢了。
燕云恒回到宸澜宫,在书房打了个转,进了寝殿,什么也没干,在床边枯坐。绪洋察觉到皇帝不对,也不敢多问,看时辰不早了,便
道,“陛下,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燕云恒问,“什么时辰了?”
绪洋扫一眼墙角的刻漏,说,“快子时了。”
燕云恒默了一瞬,摆摆手,“你退下吧。”
“是。”绪洋默默退到门外。但他心里有些不安,熬油灯似的熬了一会儿,又悄悄探头往屋里瞧。这一瞧愣住了,床边坐着的皇帝不见了。
绪洋急忙跑进去,寝殿虽大,皇帝也不可能藏起来,最大的可能便是皇帝又跑了。绪洋并不惊慌,毕竟皇帝在夜里跑出去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走到窗边轻轻一拔,窗栓果然没有扣上。
他没有叫人去找,今日过节,皇帝便是放纵些又如何?
奉先殿,花悦容净了手,添灯油,仍是跪在蒲团上磕头,只是求的是国泰民安,并无其他。
磕完头起身,把袍子理了理,正准备要走,听到大殿深处有些动静,她回头望去,看到一个身影自幽暗中走出来。
是那个牵过手,抱过她,扰乱她一池春水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的男人。
花悦容没理他,转身就走。
“哎。”燕云恒叫她,“等等。”
花悦容驻足,拿背晾着他,冷声道,“临大人有事?”
“今日中秋,祭月台的月亮又大又圆,想不想去看?”
花悦容本打算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他,但这个提议……
“去吗?”他绕到她前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过了子时,月亮就不圆了。”
花悦容讥讽
道,“没听人说嘛,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