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大娘你多吃点。”
林一勉强扯着一抹笑容回应道。
他不能再继续坐下去了,谁知道后面上来的菜会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可是要找什么借口离开呢?
“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大娘笑眯眯地看着林一,突然大喊道:“哎哟,你衣服脏了。”
林一顺着大娘的视线低头一看,确实衣服上多了好大一块油渍,想必是刚才碰撞导致的。
“这样可不成。”大娘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带你回家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听到这话林一眼前一亮。
真是瞌睡送枕头,村里好大娘。
“容华,你要带客人去哪?”林一身旁的大爷不满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娘看。
大娘神情自然地回看过去说道:“这娃身上那么大一块印子你看不到啊?”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瞎。”
语气要多冲有多冲。
大爷立马就怒了,“吴容华,你怎么说话的。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跟你爹可是拜把子的兄弟。”
“我呸.”吴容华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就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个像是长辈该有的。”
两个人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甚至引起了其他桌的注意。
就连站在周围服务的村民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大爷看着正往这边瞧的中年男人,努力压制住了心中的火气,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吴容华,你别给我发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要疯也等结束了再说。”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吴容华嘲讽地看着大爷,话说到一半就被走过来的人打断了。
中年男人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大爷开口,吴容华抢先一步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这个小伙子弄脏了衣服,想带他回去换一件。”
“衣服脏了是应该换一件。”中年男人扫了一眼林一衣服上的油渍,确实挺大一块。
他收回视线又在吴容华和大爷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心中有了计较,“不过也不需要到你家去换,后院有干净的衣服。”
说完直接朝站在不远处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唐仔,你带客人去后院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好嘞,七叔。”被叫做唐仔的年轻人正好是之前服务过林一的那一个,他微笑着朝林一点了点头。
被七叔盯着看了两眼的吴容华没有再说什么,大爷也老实地坐了下去。
中年男人见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转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继续观察着宴席。
林一和吴容华擦身而过之际,手心里被塞了一个小东西。
他跟着唐仔穿过宴席的人群,穿过热闹的走廊,走进了一扇敞开的门,来到了后院。
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前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院宽敞而幽静,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着,一股浓郁的乡村气息弥漫其中。
绿树成荫,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述说着乡间的宁静。
院子中央是搭着几个木架,上面挂满了一串串晾晒的蔬菜和辣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右边一侧有一口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水井,水面清澈见底,周围围绕着石阶。
三个装满水的木桶被放置在一旁,想来是村民日常取水的地方。
另一侧的一角则是一个小菜园,各种蔬菜在阳光下生机勃勃地生长着,红彤彤的西红柿、碧绿的青菜,还有正在结出娇艳果实的辣椒,点缀着整个菜园。
菜园的边上是一个猪栏,里面三头可爱的小猪正在埋头大吃。
勾勒出一幅农家生活的美好画卷。
唯一的缺点就是地上掉落的锁链,破坏了这一副被营造出来的美好。
上面明显还残留着一丝鲜血。
锁链附近的痕迹中有明显人的脚印。
这里曾经锁住了谁吗?
没等他再仔细上前看看,就被唐仔的突然挪动的身体挡住了视线。
“客人,往这边走。”
林一只能收回视线继续跟着人往东边的小道走去。
又走了五分钟的路程之后,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唐仔站在一屋子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轻声询问道:“周婶子,在吗?我是唐仔,有事找你帮忙。”
说完之后他又在门口等了一分钟。
紧闭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唐仔带着林一走了进去。
一股温馨的氛围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简朴的家具摆放整齐,墙壁上挂着一些古老的照片和绣花作品。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一只放了许多线线轴的纺锤。
老人坐在一把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根线,似乎在细心地缝补着一件衣物。
她的动作熟练而娴静,仿佛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平淡。
房间的一角是一个小小的布料储藏室,各种色彩斑斓的布料整齐地迭放着,一些已经剪裁好的布片挂在墙上,构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台老式的缝纫机,上面积满了灰尘,看上去已经陪伴了老人许多年。
“你还带了外人?”老人放下了手中的线,抬起了头。
一张恐怖的映入林一的眼中。
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人缝补过一般爬满了老人的脸,裂开的眼睛里冒着一丝幽深黑暗的东西,仿佛有什么扒着那条缝往他脸上瞧,叫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林一直接闭眼缓了两秒。
有点刺激。
再次睁开,这张脸又有了新的变化,裂开的眼睛往回缩了一点,狰狞的疤痕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突然出现在老人脸上挂着眼镜。
“你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老人紧盯着林一看了半天,缓缓说道:“太干净的眼睛容易招惹麻烦,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唐仔满头雾水,不明白老人今天说话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林一却有些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看得真切的人,往往需要承受的就更多。”
老人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从竹椅上站了起来,慢悠悠打开了一旁的衣柜。
“喜欢哪件自己挑。”
说完老人又走回了竹椅上,拿起手中的针线继续缝补着手里的衣服。
再也没有抬头看过两人一眼。
“奇怪了,周婶子今天这么大方。”唐仔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缝衣服的老人,又扭头看了看林一。
两个人看起来好像是第一次见才对,怎么回事。
林一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唐仔靠近林一小声解释道:“周婶子脾气古怪,但是村子里缝衣服的一把好手。不少人都喜欢找她做衣服。”
“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她也就不怎么爱动弹,几乎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很多人来找上门来做衣服,她都不乐意搭理。”
“做出来的衣服就跟宝贝似的,很少给人看也不买,更别提让人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