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恨铁在军中虽是娇纵惯了,却也知道不要招惹此人。
程恨铁悻悻而去,连舒望的面儿都见不上。
他身后随军伺候的下人认真发挥着狗腿子的作用,愤愤地瞪着那群人:“简直太没规矩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如此冲撞少爷。”
“闭嘴!”程恨铁恨声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那姓何的不好惹,之前便是他阻挠我跟舒望亲近,没想到现在连一个民医的闲事都要管了!”
“呸,什么狗屁民医,不过是个寒门!少爷,这口气咱们可咽不下去,若少爷要将舒望抢回来,小人倒是有个计策。”
“哦?你小子还有计策?说来听听。”
“他们不是在传吗?说那人跟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不帮他们宣传宣传?”
“帮他们宣传?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诶……少爷不是说过,早在他们去突厥国之前,大将军便有意借突厥人的手将此人除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那小子深入草原把舒望给救了回来,不单是舒望对他感激涕零,连大将军也是对其十分感恩。怎么还会想要除掉他?”
“一码归一码,他救回来李家孙女,大将军自然是心怀感激。可若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兵部尚书李靖的孙女跟一个寒门子弟私定终生……少爷想想,照着大将军的性子,岂能容忍此人?”
程恨铁眼睛一亮,狠狠地拍了一下下人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
“少爷过奖了,这事一传,别说那人跟小姐没了可能,就是他去草原立下的种种功劳,估计也要被一笔勾销。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
军营气氛似乎没有因为小姐的回归而变得热烈,过了足足半日,军帐之中依旧在商议军情。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紧张,那位大将军甚至都没时间来跟孙女说上一句话。
更不可能有为他们准备的庆功宴了。
白宋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舒望的营帐内。
“怎么不太高兴?大英雄。”舒望望着面前的男人,笑盈盈地问。
“不觉得军营的气氛有些不对吗?感觉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大战将要爆发?”
舒望摇头:“在我们回来之前,听说皇上颁了一道圣旨,加封爷爷为落云道行军大将军,还赐了一百坛美酒。这不是该高兴的事情吗?怎么大家都变得很紧张。”
“你说什么?加封李靖为落云道行军大将军。”
“是啊。”
白宋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一声,感叹道:“没想到李世民是个老阴阳啊!”
“嘘!”舒望一把捂住白宋的嘴,低声道,“你胡说什么?怎敢直呼皇上姓名?”
“又无外人。”
“那也不行。”
白宋没有再说,舒望想着这货从来都是没大没小,也是无奈,谈了一声:“哎,你方才说的什么?何为老阴阳?”
“这不明摆着吗?定襄道行军总兵便成了落云道行军大将军,一开始是要让他从定襄道进军,现在不说定襄道,都已经退守到了几百里外的落云道了。皇上不是在酸你家爷爷吗?
这道圣旨是在说皇上已经很生气了,是看你爷爷乃是老将,劳苦功高,顾及他的面子没有拿他治罪。说是赏赐,实则是在狠狠地打你爷爷的脸呢!这李世……皇上还真够腹黑的。”
李舒望听得一知半解,什么“阴阳”,什么“腹黑”,也不是太懂。
白宋继续说:“你爷爷收到这道圣旨,必然知道这是皇上给他的最后通牒,若是再无法破开颓势,下一道圣旨就是要拿你爷爷回京问罪了。”
“这……这么严重?”李舒望脸上瞬间多了些担忧。
“倒也不必担心,眼下情形反倒对我有利。”
“嗯?”
“我的打算你也清楚。”
“突袭定襄?”
“没错,之前我一直担心劝不动你爷爷采用我的计策,现在有一道圣旨作为压力,反而能坚定你爷爷的决心。”
对于白宋的计划,李舒望是早就知道的。
和其他人一样,李舒望对白宋的计策踩有怀疑,实在搞不懂白宋的自信从何而来。
此刻的定襄,乃是突厥收尾兼顾的关键,若是被一支军队绕后袭取定襄,敌军必然崩溃。
可如此重要的地方,突厥人哪会放任不管?
白宋说只要三千人马,实在是过于冒险。
但李舒望还是选择相信白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白宋非同常人,所谋皆高人一筹。
此前多番劝说让他效力不肯,今日难得主动献策,肯定是极有把握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