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闻言纵声厉笑。
“哈哈哈,周延儒你只说对了半句,你的学生确实满天下,但却个个都是虎狼蛇蝎之辈!我娘、我哥为了给我爹讨个公道,从知府告到清吏司,从清吏司告到吏部,甚至还拦过巡抚大人的轿子。结果呢?林其闵步步高升,而我两个可怜的哥哥,都被讼棍生生打成了残疾!后来县里的捕头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告诉我们,那些全部都是你的学生!呵呵,都是你们东林的好学生!”
春香接话道,“周延儒,有你们东林在,我爹爹的冤屈就永远都洗刷不了!而你,就是东林的罪魁祸首!你扪心自问,东林狗官鱼肉百姓,你知是不知?他们官官相护,你又知是不知?”
周延儒大吼道,“所以你们就要勾结东厂背叛老夫?”
春香嗤笑道,“呵呵,何谓勾结?我姐妹二人若无东厂相救,当日早命丧冰天雪地之中了!所以从那天起,咱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也不妨告诉你,若不是东厂要我二人做内应,好将你们东林党一网打尽,我姐妹二人早杀了你了,又何需等到现在?”
“如今国公爷为民请命,终于说动皇上要灭你东林,你说咱们帮是不帮?”
“东林不灭,还会有无数个爹爹枉死,你说咱们帮是不帮?”
“大明,就是毁在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手里的!你们死,百姓安,你说咱们帮是不帮?”
周延儒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着春香和春梅,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不相信两个丫鬟能有如此见识,他不相信这两个丫鬟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失心疯般地大吼道,“说,是不是东厂的人教你们这些的?说!”
却听春梅讥讽道,“周延儒,你真当天底下只有你们东林书生是聪明人吗?你真当天底下的人都瞎了吗?这些话,便是坊间三岁小儿都懂,何需有人来教?”
周延儒蓦然凝声,枯瘦的身子不住地晃动。
三岁小孩,都是这般看东林的么?
东林之清誉,东林之清誉……
周运怀见周延儒脸色越来越差,便立即冲那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壮汉便解了腰带,一人一个勒住春香、春梅的脖子。
咯啦,咯啦。
颈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阴森。
春梅和春香并没有抵抗,两人渐渐地吐出了舌头,脸色渐渐变得如白纸一般,两双眼睛却是如血红的灯笼一样盯着周延儒。
在黑暗中恐怖如斯。
周延儒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又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地大喊,“埋、埋了!赶快埋了!”
那两名壮汉确定春梅、春香都死透后,就依周延儒的意见,找了个地方埋了两人。
随后,周运怀说道,“周相,赶路要紧。前方二十里外有个官军岗哨,咱们需绕过去,中间有段山路不便走马,需周相屈尊下马,与我们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