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伯担心她瞎跑,一天中第几十次提醒她,“果果,可不能跑远啊,就在这儿玩吧。”
贵伯从屋里找了个挠痒痒的老头乐给她玩。
果果不屑地撇撇唇,没接,“我去门口看花儿。”她指着宅子门外说道,“我不跑远。”
镇安府是南方,冬天时间短,过了正月,只要是艳阳高照的日子,田间地头的小野花,一丛接一丛的开。
有一种比果果的指壳还小的小蓝花,尤其开得早,有时不到正月就开了。
这种小花儿一碰就掉,开在丛丛的绿叶儿间,像绿地毯上绣着的蓝花儿,十分的好看。
果果无聊的时候,会端着一个木头碗,摘这种小花儿玩。
贵伯见多了她摘花儿玩,笑着道,“就在宅子门边上玩,不能跑太远,也不能跑深草里去,当心有蛇儿咬你。”
蛇儿还没有这么早出来,贵伯故意吓着果果。
果果又是不屑地撇撇唇,“嗯,不跑远。”
她走学堂那边的草地上,摘起花儿来。
贵伯笑着摇摇头,拿了镰刀去割草喂马儿去了。
果果摘了会儿花,走到学堂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她两手托腮,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村道的左右清水河村方向,一会儿看看右边桃花河村方向。
庐陵王吃了午饭后,已经回到学堂讲课了,他看一眼坐在台阶上的果果,笑了笑,又接着讲课去了。
果果像这样坐着,已经坐了好几天了,只要不小雨,她就坐在这里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开始的时候,庐陵王以为她无聊,要带她进学堂里跟着其他孩子听课,但果果却说只想坐在这儿看路人玩。
庐陵王便不劝她了,反正坐在屋里也能看到她,不担心她跑丢。
午后温暖的太阳晒下来,晒得果果直打哈欠。
“好烦啊,又想睡了。”果果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为什么还没来呢?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呀。”
她打到第三个哈欠时,从清水河村方向,走来一辆牛车。
果果的瞌睡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她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跑到路中间站着。
等那牛车近了,果果看清了车上的人。
赶车的是个左脸上有一撮毛的中年胖男人,坐在牛车蓬子里的,是个年轻稍轻的瘦削脸女人。
果果的眼底,渐渐涌出怒火来。
她跑到学堂屋子的门口,对庐陵王说道,“爷爷,我要回去玩了。”
庐陵王点头,“去吧去吧。”
果果转身跑走了。
她并没有跑回宅子里,而是一路往桃花村跑去。
她必竟是一岁半的年纪,跑得再快,也快不了甩着鞭子追来的牛车。
“当家的,再赶快点,那个小丫头长得多水灵,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牛车跑不快,我跑过去抱了来。”赶车的男人道。
“那你快去。”女人催着一撮毛中年男人。
男人跳下牛车,朝果果大步追去。
可就在这时,果果忽然往草丛里跳去。
男人恨恨骂了一句,也跳进了草丛里。
果果回头朝追来的男人看去一眼,吹响了脖子上的金哨。
那只趴在李家后宅草丛里打盹的大花豹子,忽然睁开眼来,低吼一声,朝果果的方向冲了过去。
路上,贵伯的声音喊道,“果果?果果你在哪儿?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刚才还在的呢,果果?”
果果迟疑了一瞬,收了金哨。
那只豹子也停了追击,回到果果身边来,“回去吧,今天不咬人。”
果果拍拍花豹的头。
豹子将头往她脸上蹭了蹭,又回到李家后门那里去了。
那个跑进草丛追果果的一撮毛男人,发现贵伯来了,怏怏地走出草丛回到牛车上,赶着牛车离开了这里。
“扫兴,怎么跑来个坏事的老头?”
“当家的,明天再来!”
“好,明天再来。”
果果呼了口气,哼哧哼哧走出草丛。
贵伯看到她歪歪扭扭走来,头发上还沾着一根枯草,好笑又好气,他板着脸佯装怒道,“瞧瞧,又骗贵爷爷往外跑了是不是?贵爷爷不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