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五号,划到阴历,是三月初十,黄历上说,今天宜嫁娶,拜师收徒,忌动土。但清游粗略地掐指一算,收徒时间,不知怎么的定在了今天晚上十一点半。
于是,强子激动到刚过十点半,便拉着我一起坐在床上干等。
这样的等待是枯燥的,但即将踏入阴阳圈子的强子并不觉得,他今天一整个除了听我们研究分析这些破事之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起道号上头。
道号,对于阴阳先生来说是这辈子的第二个需要登记的名字,户口本上的大名由父母亲人定,起得好不好全凭家人爱好。而道号,这个可以由自己来定的名字,绝大多数阴阳先生起的时候,都会慎重不已。
至于我,则是属于那脑子抽了筋的绝小部分人。
强子很纠结,并且他的纠结苦恼都挂在了脸上,映了窗外照进来的莹亮月光,加上那几道子结了痂伤疤,我看了几眼之后,便无奈地闭目养神了。相较清游几个不着急的,我的身体必须得赶紧恢复到最好,我总有种感觉,这黑叉失了兰雪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尽管这兰雪宁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但黑叉如果真的受刺激发起疯来......这大半个郑州城都得跟着遭殃。
我闭着眼,先前在脑海里头整理过的各种连线,再次缓缓浮现。这一次,原本站在黑叉身前的周靖身上,又多出来了一道暗色细条,这条线路过了柳晨风,绕过了华氏兄弟,最后缠在了那个站在他们背后的模糊黑影上。
那个黑影,此刻因为我的心理作用,比立在他斜对面的黑叉要高大的多,并且从他身上延伸出来的细线,也密集了许多。那些细线的另一头都没进了虚无里头,现在的我看不清那些线到底是连向哪里,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些细线的后头,一定站着什么“人”。
......
十一点二十五分。
清游不急不慢地来了六楼,他没有去叫骆泽及乌鸦精姑娘几个,就那么在我的灵觉里头,径直走到612跟前,推开了门。我在这一瞬间里睁了眼,正在为道号做最后挣扎的强子,也“嗖”地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紧张而激动地看着清游。
收徒,怎么说都应该是件高兴事。
清游提了一个陌生的大包,进来后随手关了门,板着个脸走到贴墙而放的长桌边上,将包往上头一放,也没理会强子,就这么开始鼓捣起来。
强子的一波笑脸攻击,落到了空处。
出于礼貌,也出于好奇,我也从床上下来,踢啦着拖鞋走到清游身后,同紧张到笑到嘴角轻微抽搐的强子一同探头看去。
清游没有理会我们俩的偷窥,他冷着脸把手探进背包里头,一边在里头摸索着,一边歪着脑袋朝里头看。
“苏然,这是啥?”强子碰了碰我,朝我递了个眼神。
我看着那包想了想,说了今天晚上拜师的,想来清游也不会提这么个包过来给我们送外卖零食。拜师这事儿,遭遇可以算得上是百年不遇的我并没有经历过,但想想曾经在电视里头看着的,我歪头同样用眼神回了强子一个信息。
“指定是拜师用的,蜡烛啊,香炉之类的。”我朝他挤了挤眼,强子看明白后眉头轻轻挑了挑,眼里的喜悦之意更浓郁了些。
然而,清游依然冷静地继续翻找着。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从他开始翻到现在,少说也有个二十秒半分钟了,可他的那双手却没有从包里再伸出来过一次,更不用说拿什么东西出来了。
我抿了抿嘴,有些想笑地看着他们这即将成为师徒的俩人,走了神。强子站在清游侧后方脖子伸得老长,身体前倾,脚下更是踮着脚尖,我想,如果不是清游平日里的威严深深印在了强子心里,指不定这会儿强子便会自告奋勇地上去,主动替清游找。
也就在这时,我的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里头退出去,乒乒两声之后......清游塞在背包里的手终于是又退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类似于相框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